第227节

  张婴一愣,没想到韩信会忽然回答他之前问的问题,道:“这样啊,其实没什么必要。”
  韩信见张婴一脸不认可的表情,忍不住点头道:“果然小郎君也不喜欢这种张扬的方式,其实我更推荐另外一套方案
  。”
  他指着外面的围墙道:“首先,外面的围墙都拆掉。”
  张婴闻言眼睛一亮,笑道:“说得对!”
  韩信道:“这些巡逻少年都取缔。”
  张婴拍手道:“就这么办!”
  韩信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道:“兵道者,诡异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1。我们也应当将此理论运用在保护粮仓上。比如,将正面进入粮仓的路都封死,以悬崖峭壁为面,环绕修建高耸的围墙,通过云梯吊篮上面,或者走潜水之路,在我看来……”
  “咳!咳!”
  张婴都想要喊救命了,我就是个粮仓,不是军事要塞,嘴角抽搐道,“停!停!也,也不至于。”
  韩信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忽然恍然大悟道:“小郎君,这两样在军事要塞中运用得很多,进出粮仓并不会麻烦。”
  张婴嘴角一抽,就是不想和军事要塞扯上关系啊。
  “哈!老套至极!”
  伴随着“哒哒哒”马蹄声,熟悉的嗓音响起。
  张婴一愣,回首恰好看见身披白色铠甲的乌少年郎快步冲来。
  真是有一种众人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4
  乌郎君拉起了骏马缰绳,马前蹄狠狠地踩在韩信身前的土地上,溅起一层泥土,马脸几乎能贴到韩信脸上,但乌少年骑术高超就卡在了那几毫米的距离。
  韩信即便被马蹄逼迫,恢复面无表情,眼底甚至闪烁着一抹讥讽。
  完全没有被吓到。
  倒是站在一旁的张婴被吓了一跳。
  项羽翻身下马,瞥了一眼韩信,轻嗤一声:“怎么?不装木头了?”
  “信不知乌郎君在说甚?”
  “得了吧。”项羽冷笑一声,“当旁人看不出你孤芳自赏。本以为你有真才实学,所以傲慢,没想到就这……不值一提。”
  韩信脸色冷下来,道:“总比搭建土堆,几乎明目张胆地告诉旁人这里有重要辎重来得好。”
  “哈哈哈!那又如何!”项羽轻蔑地回怼,“有我在,这就是攻无不克的堡垒。”
  “莫非你一辈子在小郎君这不成?”韩信冷笑。
  “……我会……”项羽看了张婴一眼,将提前带阿婴走给咽回去,然后冷漠地看着韩信,“与你何干。”
  ……
  张婴:……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这氛围,怎么感觉两人越来越不对付。
  张婴若有所思时,忽然感觉身侧有重重的呼气声,他抬头,恰好与乌少年瞪如铜铃大的眼睛对视上。
  张婴吓得连退两步,险些摔落在地时又被乌少年气势汹汹地地一把拎起来。
  张婴四肢熟练地耷拉着,露出了一个软软的微笑:“啊,乌兄!好久不见。”
  项羽道:“我是乌兄吗?”
  张婴一愣,对方眉毛高高挑起,显然是心情变得更差劲。
  他心下一紧,沉吟片刻,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黑,才不得不尝试性地低声道:“啊?难道乌兄改姓氏?……”
  “鬼扯的改姓!是大兄,大兄记住了吗?是大兄。”
  乌少年对着张婴侧面咆哮完,然后将他拎到正前方,牙痒痒地盯着张婴,“为何将我一人留在咸阳?我不比那些墨家子弟值得信任吗?回来之后也是先找韩信这厮。现在连大兄的称呼都忘了,怎么?你看不上我?”
  “我哪有啊?我车途劳累几个月,澡也没洗,衣也没换,见到韩信第一句是问乌……大兄在哪里,匆匆跑来就是为了与你见面,我怎么可能看不上最厉害的大兄!”
  张婴一听质疑,狡辩的dna就动了,“大兄,你身为男
  子,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在外总不如女子的心思细腻,难道你就能事事妥帖?”最后还不忘反pua一招。
  果然,乌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抹迟疑。
  停顿片刻后,他声音缓和下来了一些,道:“但凡是我认可的兄弟,我是不会忘记的。”
  张婴先啪啪鼓掌,然后笑眯眯地揽住乌少年,点头道:“所以我最崇拜大兄,大兄值得我一辈子学习,是我一辈子憧憬的伟岸壮士。”
  项羽:“……”
  努力扳平的唇角控制不住地隐隐翘起。
  韩信瞥了项羽和张婴一眼,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我不是故意不见你,是同学室的何,他带着从沛县来的老乡求见。”
  项羽像是在解释之前失踪的原因,他一把将张婴捞起来,两人翻身上马。
  “嗯?”张婴一听是萧何求见,顿时有了兴趣,“是出什么问题了?”
  项羽脸上滑过一抹古怪的笑意,道:“他的问题是你最擅长的,去就知晓了。”
  第94章
  张婴没想到乌少年还会玩卖关子这一套。
  他本想问,但余光瞟见乌少年一副等在那的模样,他眼珠子一转,又不问了。
  张婴沉默,项羽反而轻哼一声,道:“怎么?与信聊得开怀,与大兄无话可说?”
  张婴嘴角一抽,道:“大兄,我与只是问问信兄粮仓的事。”
  “信兄?他”项羽眉毛都立起来了,“他一佣耕者,何德何能?”
  张婴:……
  “再说,粮仓是我一手创办修建,为何不问我?把我当什么了!”
  项羽忽然猛地一甩马鞭,骏马的速度拔高了一倍不止,呼啸的风声令他后面讲的话都有些听不清,但结合上下语境,张婴还是大概猜出对方在生气。
  张婴对这种因为担忧他而生的气,最是无奈,总不能白眼狼的发脾气。
  张婴诚恳道:“大兄!亲兄弟之间吵闹打架都常有,阿婴是亲近信任大兄才任性的,否则也不会将粮仓交给大兄随意折腾。”
  这话若是然社畜听了,只会呸一声,给你打白工还试图用亲情绑架我?
  但对于十三四岁讲义气的项羽而言,亲近信任几个字,无疑戳中了他的心窝。
  原本还在飞驰的骏马顿时降了三分之一的速度,呼啸的风声变小了,路旁郁郁葱葱的景致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大兄!我巡游回来,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
  “只为我?”
  “嗯,只为你准备了一匹小马驹,是白兔马。”
  张婴笑眯眯,他也不算说假话,因为送给其他人的是针对不同爱好准备的礼物。
  比如给韩信的就是名医方子,以及一本手抄的齐鲁之地流传下来的佚名战国兵书。
  项羽的手轻轻一扯,骏马的前进的速度比之前还要舒缓。
  伴随着“哒哒”马蹄声,张婴只觉得微风徐徐,甚至能听到鸟语,闻到花香。张婴闭着眼睛,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恰好与项羽幽深的双眸对视上。
  张婴歪了下脑袋,怎么好像从对方眼底看到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道:“大兄,为何这么看着我。”
  项羽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对我这么好,你知道你是谁吗?”
  在张婴离开的几个月,他的情绪经历了数次跌宕起伏。
  之前是生气张婴不带他,直到张婴泰山封禅的消息传来咸阳,周围都是欢呼雀跃的欢呼声,唯独项羽一人的世界失了所有的色彩,他无法诉说当时是什么心情,有一种被愚弄被背叛的愤怒,又有一种能没去泰山的庆幸。
  他近一周没有回长安乡,直到一周后,做他才重新回来修粮仓,并决定修建完就离开。
  然而一个月前,他从项伯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阿婴居然是旧韩安插在大秦的一枚棋。
  并且项伯还信誓旦旦地强调,不管张婴与嬴政目前的关系多么紧密,他们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和手段让张婴为他们所用。
  也是因为这个,张良支持项羽继续留在这与张婴培养感情。
  倒是项羽自己在狂喜过后,又心生了一丝丝烦躁。
  张婴听到项羽的话很是懵逼,下意识道:“我是张婴呀。”
  项羽沉默了一会,道:“哦。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婴一愣,乌兄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忽然想起韩信之前说的比不过项羽的话,想到会不会是假名的可能性……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
  他跟着嬴政巡游一回,不说举世皆知,起码稍微关心他一点的人都知道他跟着嬴政泰山封禅。
  所以他在嬴政阵营能自带多少红buff,在六国余
  孽心中就带多大的拉仇恨光环!
  现在张婴听乌少年一副仿佛想自我坦白的语气,顿时有些紧张,这与信不信任乌少年的无关,这是政治立场的问题,他就怕对方突然想依靠情分来个策反,然后一个激动黑化了,把他拉去当人质了。
  张婴心里慌得一比,面上却极力保持镇定道:“哇,大兄就是大兄嘛!什么身份不重要,我知道是是对我最好的大兄。”
  项羽被这番傻白甜的话哽得语塞,顿了顿,他才开口道:“你呀,虽聪慧,但是人情世故,要改,要学,日后多长点心吧。”
  张婴嘴角一抽: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但想到薛定谔的绑架,他又忍住了。
  他见项羽又要往自我坦白上靠,张婴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乌兄与韩信对峙的模样。
  他立刻装散财童子,举起小手手掰道:“我懂的啦,我只给大兄送大马,没给旁人送大马,所以大兄是让我也要给韩信也送小马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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