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节

  ……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峡谷。
  这里聚集了近两万的骑兵,以及四万左右的骏马。
  匈奴单于表情凝重地看向张良,冷脸道:“你确定这一回不会有事?你确定楚国项家有细作?”
  “我不能确定!但抛开所有的不可能,他们牵扯其中的可能性最大。”张良脸上有两道很深的伤口,面无表情,再无曾经温和公子的模样,“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战,我得更谨慎些。”
  “呵。若此战败,联盟到此为止,匈奴不会再南下参与!”单于冷冷地说了一声,“你也是,别再妄想鼓动我的人充当替死鬼。”
  他话音刚落,部分六国人露出担忧的神情,但也有部分人脸上反而露出冷笑。
  显然在关于和匈奴合作方面,余孽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
  这也正常,数百年来,秦国,赵国、燕国三国才是抗击北方胡族、匈奴的主要力量。这三国的人与匈奴之间夹杂着血仇,天然带着敌视对抗情绪,不乐意搅合在一起。
  另一方面,胡人、匈奴人他们与诸夏六国比邻而居,也曾发生过南下抢占领土自建一国被驱赶,再民众相互迁徙,民族通婚,互相商贸,换句话说,其余几国与匈奴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深。
  张良知晓这些隔阂,但为达目的只能容忍。
  临近初冬,撇开楚势力,聚集在一起的其余几国势力与匈奴大军们挥刀南下。
  他们这一次兵分三路,不求取得战役胜利,只求能将嬴政成功斩首。以匈奴单于为首的人最多,他们先是一起抵达距离阴山五百里的北麓山脉,结营驻扎。
  在得到斥候有关嬴政所在的消息后,单于命人先将两千奴隶绑在马匹上,点了一排马尾,吓疯的马匹裹挟着奴隶们向着阴山草原冲过去。
  在这两千匹马即将抵达山前峡谷时,匈奴这方紧张地看着,很快,大秦的军号声响起,与此同时,前方开始不停地“轰隆隆”炸响火炮。
  单于猛地扭头看向张良,怒吼道:“你猜错了!秦军埋伏在这!”
  张良平静地注视了一会战场,然后看向单于道:“不。可以冲击。”
  单于刚想不耐烦地说还冲什么冲,嫌弃他们这个月没被雷火炸够吗?
  这时,斥候们忽然爆发出惊喜的喊声:“没有伏击!没有地雷!是空中散火炮,冲过去了
  一千五百匹!”
  单于愕然回头,两千匹马冲击一次只剩下一千五百匹,这放在过去任何时候都是一次大损失,但若与之前一个月几乎越不过炸雷战线的战绩相比,对这样的损失已经算是成功。
  尤其这两千匹马是被俘虏绑定,被炸惊的马没骑兵安抚,横冲直撞没有半点技术,若是由他们自己人操控,损失还能降低个几成。
  “好!好机会!”匈奴单于大喜,“上天总算站在我们这边。冲!”
  以单于为首的一万多骑兵率先冲击,伴随着嘶吼怪叫,他们宛如洪流一般向着安静的阴山草原冲去。当匈奴骑兵即将抵达山关口时,炸雷的声音忽然停歇了,与此同时,秦军的旗帜骤然亮出。
  山关口前方三面被推出来上千的连弩战车,伴随着军号声,上万箭支齐刷刷地冲天而去,然后以抛射加速度“笃笃笃”地射向匈奴骑兵,与此同时,连弩战车后方的抛石机不停地运转,无数带着猛火油的飞石向着战场投掷而去。
  每几只抛射而下的长箭,砸过来的巨石,就能射杀或者砸倒一个匈奴飞骑。
  尤其当带火的长箭齐射时,猛火油开始噼里啪啦的烧响,匈奴飞骑但凡沾染了火星就逃不开,要么翻滚下马被活活烧死,或者被其他马匹踩踏而死,又或者死死地抱着马匹像一个大火球在队形中乱窜,以至于其他飞骑也被烧起来。
  须臾间,阴山草原与山脉中间的坪地陷入无尽的火海炼狱……
  ……
  同一日,另外一个战场。
  以司马卬为首的黄杉飞骑来到了峡谷口,他们刚准备爬山绕行就听见前方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
  “艹!这不还埋伏着的!”司马卬紧急勒马,飞骑们熟练地安抚被惊动的马匹,前方轰雷之后炸开一个豁大的口子。
  对面也是一路骑兵,每个人都身形精瘦,穿着白衫披甲,带着白色飞羽帽,人人脸上都画着三条彩杠。
  “竟是羌骑!”司马卬猝了一口,脸上闪过一抹凝重,迟疑了会吼道,“冲!”
  他刚刚喊出声,对面也举起了大大的“扶”旗,同时军号嘹亮,也向着这边对冲。
  在满地炸裂碎石的山谷口,伴随着扬起的尘土,一方白茫茫,一方黄橙橙,两军“轰”碰撞在一起,彼此挥舞着手中的利刃,面无表情,冷酷厮杀。
  两军厮杀了近半个时辰,眼见黄色一方即将承受不住。
  忽然伴随“轰隆隆”的声音,司马卬率领的飞骑爆发出喝彩声,原来是同盟军率领着一支身披竹甲的骑兵从侧面飞过来。
  司马卬大喝一声,“来得好!哈哈哈……”
  但还没等他高兴,对面的羌骑同样爆发出一阵阵“叽里呱啦“虽然听不懂但明显也在表达喜悦的欢呼雀跃声。
  司马卬转头看去,只见侧后方,也就是他们之前来的方向忽然并排出现了很多的黑点,仔细一看,竟是一批批身着黑甲的秦军们,他们护送着近乎千辆连弩战车,踩着“哐当哐当”沉重地步伐过来。
  在漫天彩霞下,这一批由扶苏带领的重甲秦军犹如织娘用来缝补画卷的针线,将司马卬他们的来时路给彻底缝合包圆。
  司马卬眼底闪过一抹绝望。
  ……
  七日之后,张婴正在与工师解释杠杆原理,试试能不能更远距离的操作投掷火炮的器械,这样也能保障大秦将士们的安全。
  忽然,公子高猛地掀开门帘,冲了进来,大声道:“上卿,不,不必研究了。”
  张婴一愣,道:“获胜了?”
  “不止是获胜!是大获全胜!”公子高兴奋地开口道,“已经在准备受降斩首仪式啦!”
  张婴一惊,拔腿跑去。
  第232章 一人一骑
  长城附近的王帐。
  许多将领们聚集在一起,互相欢快地倒酒敬酒。
  当蒙恬掀开帘子进来时,见到的便是满脸红晕,甚至还扯着破了嗓子唱《无衣》的袍泽,他微微蹙眉,开口道:“戍边将领岂可饮酒。”
  话音一落,王账内隶属云中郡和九原郡的所有将领,不约而同地放下酒杯。
  倒是王贲哈哈一笑,开口道:“蒙恬将军,别崩得太紧了!大胜,大捷!陛下想要与民同乐,与军庆贺,这是一件大好事!”
  蒙恬听出王贲提示的好意,他抬眼,恰好看见端着酒杯的嬴政,顿了顿,他拱手道:“是臣过于紧张,忘了大捷庆贺一事。”
  “行了,难道朕很小心眼,会因蒙恬奉公守法而生气?”嬴政摇头哈哈一笑,大迈步走下来拍拍蒙恬的肩膀,“不过此战之后,你是要调离九原了。”
  蒙恬一顿,很自然地拱手道:“谨遵军令。”同时,他将怀中的虎符全部递给嬴政。
  根据斥候的消息,匈奴大败逃亡,匈奴王庭已经退了几千里之外。换句话说,云中郡和九原郡这边疆可高枕无忧了,他若是再领着三十万秦军驻扎在此地,就是不合适的。
  “给我虎符作甚!”嬴政并没有接蒙恬的虎符。
  蒙恬疑惑不解地抬头,这时,帐篷帘子又一次被人拉开,一位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年郎跑了进来,正是步履匆匆的张婴。
  自他进来之后,蒙恬便发现嬴政的注意力全部在对方身上,嬴政先是笑眯眯地开口道:“阿婴来得好!正好有话要问你,”然后麻溜地将张婴拎在蒙恬身前。
  喘着气的张婴:???
  蒙恬:???
  嬴政道:“阿婴,此战我大秦大胜,匈奴已被赶去番邦之地。蒙恬竟要上交虎符,你认为该不该?”
  “……”张婴也觉得应该要交,但听嬴政用“竟要”的语气,他又想到接下来要说的某些话,迟疑了会,张婴选择哄一哄嬴政,于是配合道,“可以先不交!”
  “嗯。为何?”嬴政继续道。
  张婴扫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将领们,以及蒙恬无悲无喜的视线,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仲父曾说过,阴山草原将会是大秦新的粮仓。粮仓嘛肯定要派重军把守……”一边说,张婴偷瞄了一眼嬴政的眼神,见对方眼神空洞就知道他刚刚的话只有些擦边,并不符嬴政的心意。
  那什么会符合嬴政的心意,唔,得从是嬴政怎样性格的人出发。
  张婴脑子一转,捂住自己的良心,开口道:“仲父也曾说过要立足新粮仓继续向北发展。同时,匈奴骑兵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为了避免北面番国被匈奴欺辱,我们也可以派遣大军过去支援一下,若如此,大秦各路将领中,唯蒙家军最擅对付匈奴……”
  蒙毅和蒙恬:……
  部分将领,尤其是主战派眼睛一亮,屠睢甚至轻声点头道:“上卿言之有理,但大秦并非只有蒙将军,我屠睢军也擅打骑兵。”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
  嬴政也没说张婴说的对不对,但他将虎符重新交给蒙恬,“阿婴与扶苏不一样,他这一年还会留在此地修长城,你也与阿婴好好磨一磨性子。”
  蒙恬瞳孔地震,嬴政不是第一次叮嘱他要与来者磨一磨性子,但上一个被嬴政这般嘱托的人,正是第一次抵达九原,面容青涩的扶苏。
  嬴政意味深长地看了蒙恬一眼,然后又看向张婴,道:“阿婴,这么急着过来是为何事?”
  “我听高公子说,北地大捷,正在商议敌军的斩首仪式?斩首名单可有?”张婴飞快地说道。
  嬴政一顿,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开门见山道:“你问的可是项羽
  ?”
  张婴干干地点了点头。
  “尚未抓到他,甚至旧楚余孽也未抓到几个。”嬴政说完,恰好看见张婴眼底流露出的一分庆幸,他眯了眯眼眸,“但造反可是死罪一条。你要为了他和朕求情吗?”
  张婴骤然沉默。
  仲父是被刺杀的直接受害者,不能因为仲父没有受伤,就张嘴要仲父宽恕叛逆者,他做不到。他得想想别的法子。
  嬴政见张婴闭嘴不谈,原本严厉的神色反而缓和下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步履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士卒大声道:“报!!!城外项羽求见。”
  众将士们纷纷放下酒杯。
  项羽之神勇早在云中郡和九原郡范围内传遍了,听到他过来,某些酒精上头的将领纷纷咆哮道:
  “来的好,拿我的铁锤来。”
  “我去,让,嗝,让我将项羽的项上头颅献给陛下。”
  “你醉酒了还说个甚,我!你们谁力量大得过我!我,让我去。”
  ……
  “哦?”嬴政没有管身后各种咆哮请命的将领,他瞥了一眼身体僵住的张婴,重新看向传令士卒道,“他带了多少兵马?”
  “单枪匹马!”士卒高声道。
  张婴听到这话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自投罗网?
  其余人更是有些诧异,嬴政微微蹙眉,道:“他一人前来?有所求?”
  “回陛下!他在城外高声道,说,说是有要,要与陛下一见!”
  士卒话音刚落,整个王帐又一次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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