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等盛誉跑远,李淑琴也解除了警戒状态。
  她拉着冬宁的手,问:“你的三百块,给了他?”
  冬宁点点头:“我和你说过的,他一个人住,像我们一样,也没有钱。”
  李淑琴做出深有同感的样子:“还没有妈妈,好可怜。”
  冬宁忍不住大笑。
  她像个离不开树枝的树獭一样,拿两只胳膊环住李淑琴的肩膀,保持着挂在李淑琴身上的姿势,往前走了好一段。
  “宁宁。”李淑琴缩了缩身体,“妈妈累的呀。”
  “好,好,我们各走各的。”冬宁松开她,故意抿着嘴唇,斜眼看她,“真是的,我都没有真的拖着你好吗。”
  李淑琴道:“那也累的呀。”
  “知道啦。”
  李淑琴自言自语,肯定自己:“真的累。”
  冬宁和盛誉之间小小的尴尬随风而去,第二天在学校碰面,肩挨肩坐在靠窗的第二排,没有谁再感觉故意被谁忽略。
  冬宁把盛誉写的小纸条叠好,放进了笔袋的夹层,跟林佳乐写给她画了粉色爱心的“宝贝爱你”放在一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五。
  期中考试安排在周六、周日。
  还有几分钟就上晚自习的时间,班长开始发写了每个人考号的考试条。
  考号一共十位数,由学号、考场和座位号组成。
  林佳乐拍拍桌面,探头探脑:“诶,盛誉,你在哪个考场?”
  这是盛誉第一次参加十五中的考试,自然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冬宁就着盛誉的手看他的考试条,道:“1班呀,你走靠操场那边,最边上的楼梯下去,面对操场,在你的左手边,过去转个弯就是。”
  “他们班特别不好找,平时我们又不会经过,那个拐弯里,就他们一个教室。”
  盛誉点点头,收起考试条,低头翻书,随口道:“南面是吧。”
  “……”
  盛誉抬头:“怎么了?”
  “靠操场那边。”冬宁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分清东南西北,“你往操场的方向走,其他的我不确定。”
  盛誉道:“那是南边儿。”
  “你怎么知道?”
  “看见太阳了吧?正往下落,这是西。”
  冬宁点头,表示懂了,又重复了一遍:“操场那边。”
  林佳乐哈哈大笑。
  盛誉重新低下头,找到了他塞书签的那一页,继续看下去,半晌,嘴角弯了弯。
  “盛誉啊。”
  这回,盛誉没转头:“嗯?”
  冬宁道:“我明白了,那边确实是南。”
  盛誉“哦”了声。
  林佳乐坐在冬宁的身后,想揉弄她的时候非常方便。
  这会儿,她的两只手就捏着冬宁的脸蛋。
  “星期天只考半天,下午出去玩?”
  冬宁没来得及拒绝,林佳乐就说:“这回是我过生日,你敢不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高一开学不久,两个女孩子的座位离得又远,还没有这么熟,冬宁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过过生日。
  这次,冬宁确实不敢不去。
  “提前告诉你,杨硕他们也来啊,上次我去人家那里白吃白喝,这次不好不叫他。你不想跟他走得近,就躲远一点,反正不可以因为别人,就不来给我过生日。”
  冬宁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盛誉也来吧?”林佳乐转头道,“刚好考完试,放松一下。”
  盛誉的拇指在书页上滑了两下,片刻后,道:“到时候说吧。”
  “别呀。”
  林佳乐戳戳冬宁的脸颊,当着盛誉的面大声密谋:“快,帮我邀请你同桌一起去,我的姐妹们可都盼着呢,不然……到时候大家起哄你和杨硕,别怪我不帮你解围啊。”
  冬宁被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只能干巴巴地,又问了盛誉一遍:“考完试一起去吧?”
  盛誉看她一眼,表情有点似笑非笑的,没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星期五是田春林的生物晚自习。
  他一向晚来二十分钟,早走半个小时,中途要出去抽三四次烟,连头带尾,在教室待不了一小时。
  但他今天来得很准时。
  田春林刚坐下,教室里静悄悄的,少数几个同学心有灵犀,互相交换目光。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校长领头,教务处主任乔治元和一众副校长断后,来查教学常规了。
  一节安静得过分的晚自习过去,田春林踩着下课铃离开教室。
  他一走,教室里马上热闹起来。
  孟凡超嚷嚷道:“我就说吧!老田绝对在领导里边儿有卧底,每回!每回查,他都提前知道!”
  “废话。”林佳乐道,“要我说,那不叫卧底,那叫给面子。”
  旁边有同学问:“谁给谁面子?”
  林佳乐道:“互相给面子。”
  “老田迟到早退又不是一天两天,就算领导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给查到了,能怎么样?”
  林佳乐总结道:“没打算怎么样,那就不如查不到,还省了校长尴尬。”
  郑涛恍然大悟地“啊”了声,背起书包道:“走了走了,别班都走光了,回家。”
  有人长吁短叹:“我爸从前天就开始问我这回考试有没有底,我有底,我能有什么底,想想明天考试……就真不想回家。”
  “哎哎哎,冬宁,田老师跟你说没,这回题难不难?”
  冬宁着急回家,已经拉着林佳乐出了教室门。
  被叫住以后,她回头道:“田老师没说,我听李老师说很简单,都是基础题。”
  李文珍的话要是能信,母猪真就能上树了。
  教室里一片哀嚎。
  下课以后,盛誉先到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了杯水喝。
  冬宁在门口说话的功夫,他一手抓着书包走了过去。
  出门时,因为距离有限,所以虽然侧过了身体,但他的下巴还是似有若无地擦过了冬宁的头发。
  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有点橘子的甜味,和冬宁家里新换的一样。
  家附近的家乐福打折买的,单价非常便宜,冬宁一次性囤了大半年的量。
  只不过之前的还有一小半没用完,这两天也没有洗衣服,所以,只来得及在周末用新的洗衣液洗了四件套。
  冬宁的衣服上还没有这个味道。
  她去买洗衣液的当天,有发短信给盛誉,现在看来,盛誉还是会选择性地听她一些建议的。
  那为什么没有写申请呢?
  哎。
  就算没有十五中这样轻松的大环境,没有多到申请就能拿的名额,冬宁也不觉得拿贫困补助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可能,盛誉的自尊心要强过她吧。
  最近,他主动提出不用冬宁再带早餐给他,也依然不去学校食堂吃饭。
  冬宁远远地看一眼他的背影,深色短袖下面,看着空荡荡的,太瘦了。
  操心着特困生,冬宁如常参加了期中考试,给林佳乐庆祝了十七岁生日。
  当天,盛誉没到,林佳乐用冬宁的手机给他打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在场的女生大都挺失落的,尤其是几个外班的,还有林佳乐的初中同学,和她们不在一个学校,一直说要看帅哥,就更失望。
  好在,杨硕也没去,免除了冬宁的很多尴尬。
  十五中的改卷效率还可以,周一早上,成绩就出来了。
  班里同学的成绩大多是正常发挥,冬宁也是。
  不光田春林气得不轻,把她叫到办公室,吹胡子瞪眼,问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努力,有没有跟盛誉搞好关系让他帮忙补补理化。
  还有盛誉。
  而且,他看上去,比田春林的反应更大。
  “这是你的成绩?”
  冬宁在整理数学笔记,字迹非常整齐,还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圈出各种重点,在忙碌中点点头:“是啊。”
  “你在几考场考试?”
  “三考场。”
  没有之前的成绩的转学生盛誉在一考场。
  一直被他认为是优生的冬宁,原来在第三考场。
  一共有二十个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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