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今晚的谢承礼有些不同以往的热切,像是禁欲后的难以自抑。
  尤枝靠在他的身上,听着耳边细密的喘息声,脸颊通红,长发在身后拂动着,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直到回到床上,尤枝松了松紧紧搂着谢承礼后颈的手,侧头看向他的面颊。
  他的眼神仿佛也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气,却不难看出,那雾气下有压抑的动情,但更多的是冷静的清醒与理智。
  尤枝动了动唇,重新搂紧了他:“谢承礼……”
  即便二人在一起有一年多了,她还是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谢承礼的力道轻柔了些,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摩挲着。
  她的手腕很敏感,他也喜欢在这种时候攥着她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根不起眼的平安绳,透红的细绳在皓白的肌肤上,总透着几分靡靡,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尤枝抿紧了唇,溢出几声难以克制的轻吟。
  从当初二人第一次的生涩,到现在的完美契合,其实也才不到两年的时间。
  直到最后,二人在浴室又耽搁了一阵,尤枝洗完澡疲惫地躺在床上,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生日快乐,尤枝。”
  尤枝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床头柜的闹钟。
  十一点五十五。
  尤枝看向身侧的男人,略过那双深情又无情的双眼,轻轻靠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
  谢承礼拥着她,肢体带着丝丝缕缕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凉意与冷香。
  好一会儿,尤枝微哑的声音从他怀中响起:“我煲了汤,在锅里,你还没吃晚饭吧。”
  谢承礼愣了愣,继而低低应了一声:“你先睡。”
  尤枝这一次是真的疲惫了,再没多说什么,安静地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临睡前,她隐约听见厨房有细微的动静和碗筷碰撞的声响。
  尤枝弯了弯唇,转过身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身边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如果不是双腿微酸,尤枝只当昨晚谢承礼来过是一场错觉。
  她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半边床,好一会儿才起床,习惯地走进厨房。
  昨晚剩下的排骨汤和煎蛋已经吃光了,碗筷在洗碗机中早已洗得干干净净。
  尤枝熬上粥,回到客厅,沙发上的黑色大衣和西装领带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茶几上放着一个纸袋。
  纸袋上印着顶奢牌子的logo,里面装着一个深色的珠宝盒和一张卡片。
  盒子里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卡片上简单的几个字遒劲有力:
  公司有点事,先走了,
  生日快乐。
  落款一个“谢”字。
  尤枝看着那条项链,许久连同纸袋一同拿起来,放到卧室里面的小衣柜,那里大大小小放着许多奢侈品的袋子和首饰盒,都是谢承礼带来的。
  这里面的每一样,最便宜的都比她一年的薪水要贵重。
  特殊的日期,他会特意附送一张标注着“情人节快乐”“七夕节快乐”的卡片。
  平常日子,他拿回来也不会主动提及,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往沙发或是茶几下面一扔,等到她察觉到,才知道他又给她买礼物了。
  尤枝最开始也说过,要他不用给自己买礼物,太贵重了。
  那时二人刚在一起不久,他带着她去参加朋友聚会,他的朋友们也都非富即贵,看见谢承礼身边的她后眼睛都瞪大了,肉眼可见的震惊,随后纷纷送了见面礼。
  谢承礼也送了,是在聚会结束后,送的是一对血钻耳饰。
  他喝了酒,将礼物递给她后,便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直到尤枝将这晚收到的所有礼物递到他手边,他才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她,听见尤枝的原因后,他笑了笑说:“没什么贵重的,拿着就行,别闹笑话。”
  他说这句话时,唇角的笑温和有礼,声音也一贯的淡然从容。
  尤枝还想说什么,下秒察觉到前座的司机飞快投来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目光,陡然反应过来,这些礼物对谢承礼这样的人来说,确实没什么贵重的,相反,被人看见他的女伴以“太贵重”为由拒收他的礼物,更令他不悦。
  那之后,尤枝再没有回绝他的礼物,也再没见过那个司机。
  第2章
  昨天下雪的缘故,原本就拥挤的地铁比平时的人还要多些,一路上总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踩到我了”、“抱歉”的声音。
  尤枝到省台时,已经八点四十多了,茶水间几个同事边接水边议论着什么。
  尤枝顺手打开电脑,趁着开机时间给一旁的绿植浇水,浇完水,电脑自动登录了公司账号,网页新闻也随之弹了出来。
  最显眼的头条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格外夺目,比起昨晚动情的他,照片上的他更是多了高不可攀的冷静贵雅。
  新闻上说,锦思集团的总裁谢承礼远赴欧洲,全资收购了一款曾风靡一时的社交类app,为锦思拓展国外市场奠定了重要的一步。
  余下的无非就是老生常谈地介绍谢承礼的成绩,五年前接手家业,不局限于原有的房地产项目,注资科技公司开发推荐引擎产品,在此基础上开拓电子商务,后来又开始投资文娱产业,以文娱的影响力带动实体房地产项目发展,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漂亮。
  尤枝看着那些介绍,突然想起昨晚他说“一些小事,很快就解决了”的冷静模样,收购一个企业的项目,在他口中也只能称得上“一些小事”。
  没有人知道,他口中到底什么才算得上“大事”。
  “尤枝?尤枝?”
  身旁有人在叫她,尤枝回过神,顺势将新闻关了,转头看过去。
  林倩滑着电脑椅凑到她桌旁:“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叫你几遍都没听见。”
  “登录账号呢,”尤枝笑了笑,“怎么?”
  林倩:“听说没,下个月公司团建。”
  尤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下个月团建?”
  她虽然才来电视台不到两年,但看公司过往资料时也知道,团建一般都在五月份。
  “维纳国际电影节提前到五月份了,锦市承办,到时咱电影频道各个部门肯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团建,”林倩无奈地耸耸肩,“小群里都讨论一早上了,你没看?”
  “还没来得及看,”尤枝打开手机,找到小群,果然一大早群里就有人说起这事了。
  小群里没有领导,都是相熟的同事,说话自然大胆了些,不少老同事都发了哀嚎的表情包。
  “团建不好?”尤枝奇怪,去年团建她实习没多久,并没有参与。
  “好什么啊,”林倩哼了一声,“一群中年人穿上中学生的衣服,喊中学生都不喊的口号,比中学生都嫌烦的比赛项目,还美其名曰提升公司同事的团结协作力……”
  越说林倩越是愤愤,瞥见尤枝微微错愕的表情,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团建也有好处,”说着对她挤了挤眼睛,“各部门到时都聚在一块,咱电视台还是有不少帅哥的,说不定能成几对,”说到这里,她突然问,“尤枝,你还没男朋友吧?”
  尤枝一愣。
  “……不过看你总是一个人,想想也是没有,不然昨天那天气,怎么还让你一个人回家,”林倩拍了拍她的肩膀,“到时可要积极一点,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了。”
  “话说回来,听说今年台里准备邀请些影视合作商观摩,也不知道会邀请谁……”
  尤枝看着林倩兴奋地自言自语,无奈地笑笑。
  九点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前几天刚跟完一部新电影的发布会,主创人员的采访材料也都整理好了,尤枝一时闲下来,刚刚林倩的话又钻到脑子里。
  男朋友……
  她其实也不知道谢承礼算不算她的男朋友,甚至……她连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都说不上来。
  他没有亲口说过,她也没有提。
  她和谢承礼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在一起”的关系,从开始到确定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那时她刚从锦大毕业,学的是新闻系,最初是因为有个新闻记者的梦,可后来,为了能够留在锦市,阴差阳错地进了省台的电影频道。
  开始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每天.朝九晚五,面对着电脑整理材料,或是跟在前辈身后跑现场、剪素材。
  这份工作也有好处,能近距离接触一些电视上才能看见的明星名人,或是获得一些电影提前看片的机会。
  有一部硬科幻国产工业大片《死星》便是在那时出现的,为了宣发,片方特意在上映前半个月邀请影视媒体人看片。
  尤枝所在的部门也收到了一张看片会的观影券,只是那时所有人对所谓的国产工业大片持悲观态度,没几人愿意出席。
  毕竟一旦出席看片会,总要写影评,影评代表着所在媒体的审美,往坏了说片方不高兴,往好了说一旦影片口碑不好,也会影响台里的口碑。
  所以,最终还是实习生的尤枝被推了出去。
  那场看片会,对于尤枝而言是一个享受,《死星》也完全出乎尤枝的预料,回到台里后,她便认真地写了一份影评。
  电影上映前,融媒体中心将这份影评发布在各个账号,但只在小圈子里引起部分反响,还不是正面反响。
  ——其他出席看片会的媒体对这部影片的影评依旧是不看好态度,将这部电影评价为“平平无奇的鸡肋特效电影”“特效比不过好莱坞,剧情比不过文艺片,传达的观念太老旧不切实际”。
  甚至有人质疑电视台收了片方的钱。
  那段时间,尤枝以为自己的实习生涯就此结束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后来《死星》一经上映,便凭着大众口碑和硬桥硬马的特效在一众片子里杀出一条血路。
  影片爆了。
  与此同时,关于影片上映前后的一些趣事趣闻也被扒了出来,更是有人翻出了尤枝在电影上映前写的那篇影评,夸赞其“公正客观有审美”。
  那段时间,台里的各大官方账号累积涨粉数十万,一时之间点燃了影片的另一波舆论,当周的票房又创了新的高峰。
  尤枝借着这股春风正式转正了。
  影片下映后,内部举办了一场庆功酒会,《死星》的导演裴然特意给台里发了封邀请函,邀请尤枝出席。
  也是在那场酒会上,尤枝看见了谢承礼。
  西装笔挺的男人俊美又高贵,眉眼疏淡慵懒,和一个高管模样的人碰完杯后,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外,唇角仍噙着笑,眼中却带着些事不关己的冷漠与不耐。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部影片是谢承礼转投文娱行业后投资的第一部 影片。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谢承礼转眸便注意到了她。
  那一瞬间,尤枝觉得自己的大脑是空白的,全身的血液朝着头上涌去,以至于整个人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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