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吃了一会炸鸡汉堡, 便觉得腻,这个时候喝可乐, 冰冰凉凉的滋味就很好,特别解渴!
  叶天卉很满意:“怪不得这么多人来吃,这个好吃!”
  江凌枫:“对这个很有名,这家店也是最近才来香江的。”
  叶天卉:“怪不得呢!”
  江凌枫:“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了,我之前去马场找你,他们说你已经不在了。”
  他好奇地看着她的衣着,虽然不太懂,但也能感觉到,她的衣着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穿的衣服虽然看着休闲,但很贵的样子。
  叶天卉美滋滋地喝了口可乐,便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江凌枫,前因后果都说了。
  最后她舒服地道:“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已经有了一套铜锣湾的房子,你如果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我请你们吃饭!”
  江凌枫听着,只觉得这故事太过离奇。
  他试探着说:“所以……你现在是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叶天卉点头:“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反正他们认我了,还给了我一些资产。不过当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给了我资产,一些文件,股权,还有什么什么卡,我可以随便刷,但我现在烦恼的事也挺多,富贵人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都得搞起来了,该学的都得学明白,不然回头被人家连渣带骨头都吞下。”
  江凌枫听她这么说:“你爹地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叶天卉:“不好说,我看这爹地不太关心家族的争端,我自己不操心的话,靠他是不行的。”
  江凌枫:“那你慢慢熬吧,反正你现在的身份,吃香喝辣,再不济也比之前强。”
  叶天卉:“嗯,只能这么想了。”
  不过她当然得琢磨着在叶家争取更多资源,争取更多权利。
  任何时候都必须往上爬,只有往上爬才能得到更多自由,不然只能是被摆布的工具人。
  在她那个时代,送过去和亲的公主也不是没有过。
  江凌枫:“那你刚才说的联姻又是怎么回事呢?”
  叶天卉便大致讲了,最后她分析道:“我当然不可能嫁给那个什么顾家人,要联姻,让那个叶文茵去联吧,我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为了钱,我绝对不可能在他们家葬送我的婚姻。”
  她想起叶老爷子,叹道:“他是没经过社会主义改造的人,满脑子封建思想,包办婚姻,大家族,不过我看,家里那些孙子孙女有几个听他话的,还不是一个个包明星的包明星,搞劈腿的搞劈腿,等以后他两腿一蹬走了,这一家子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江凌枫抿唇,沉默地看着她半晌,终于问:“如果这样,你真的要和他们家搅合在一起吗?听起来这种家庭很麻烦。”
  叶天卉:“当然了,为了钱我也要搅和。”
  江凌枫:“你想有多少钱?”
  叶天卉:“不知道,应该是多多益善吧。”
  江凌枫:“如果你不喜欢他们,那还是算了吧,你凭着自己也能挣到钱。”
  叶天卉却是道:“才不呢,就要钱!那是我亲爷爷亲爹,从来没养过我,反而因为他们的疏忽让我饿了这么多年的肚子,我当年投胎的时候,但凡投一个正经人家,我都不至于受这种委屈。”
  她叹了声:“也怪我自己吧,从来投胎技术差,就没个安生日子过。”
  江凌枫:“……说得你好像投胎过多少次一样。”
  叶天卉默了下,便笑了。
  像她这样投过两次胎的,这世间估计也是少有。
  吃过麦当劳后,江凌枫便带着她乘坐巴士车过去了维多利亚港湾,如今的香江经济发展得快,这边也兴旺发达很是热闹,海岸上可见繁忙的渡海小轮,邮轮和观光船等,也有一些看上去略有些陈旧的破败小船夹杂其中。
  江凌枫带着叶天卉过去坐渡轮,其实只是不大的船,约莫能容纳二十多人,一张票也才几港币,江凌枫交钱买了两张票,带着叶天卉上船。
  因为便宜,一切就格外简陋,从码头过去甲板,只搭了水淋淋的木板,眼看着要糟腐的样子,看上去很不结实。
  江凌枫自己先跳过去,之后牵了叶天卉的手过去。
  船舱内部是暗红色木质的座位,上方都贴着繁体的广告,舱内虽然并不算大,但这个时刻人较少,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一对白人夫妇并两三个年轻学生,所以倒是显得空旷自在。
  两个人坐了靠窗的座位,可以远眺港湾风景,海风出来,带来湿咸的气息。
  叶天卉笑看着那远处,远处隐隐可以见到对岸的楼房,应该是低矮的吊脚楼,就那么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
  她笑道:“这么看,其实也不算,很短的距离,但我却游了很久。”
  江凌枫微侧首,看向叶天卉。
  秋日微凉的海风吹起她的鬓发,一缕细软的发丝轻扑打在她白净的脸颊上,让那脸颊透出一些红晕来。
  她让他想起年幼时看到的桃子。
  走了很远的路,饥渴之中看到路边的桃园,那桃子已经熟了,透着一抹粉红,仿佛轻轻一咬就能出汁。
  只是他不能吃罢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脚趾间的泥巴,到底迈开步离开了。
  后来那桃子一直在他梦里,香味萦绕了许多年。
  他收回目光,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一个人,其实怎么都能活吧。”
  叶天卉:“为了吃饱饭。”
  她轻笑了下,道:“我上辈子临死前挨了很久的饿,只想着这辈子吃点好的,谁曾想投胎技术不行,从生下来还是挨饿,就没吃过什么好的,我才不管什么世道正义,更不管谁是谁非,我只要挣钱,只要吃香喝辣,我还要享尽世间富贵!”
  她说的是实话,然而江凌枫显然并不会当真,只以为她说笑。
  江凌枫抿唇,笑着,用很低的声音说:“那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你进入叶家,成了叶家的女儿,再也不愁富贵了。”
  叶天卉看着维多利亚港湾上空飞过的海燕,笑道:“看起来是不用愁了,但我又不太满足,我总觉得一切都犹如空中楼阁,我不喜欢别人施舍我,就像猪圈里的猪,一辈子只盯着食槽,靠着主人的施舍过日子,那样还是会担心,担心下一顿别人不给了,我就没得吃了。”
  江凌枫便懂了。
  她进入叶家,成了千金大小姐,但她并不甘心当一个豪门的棋子,更不甘心被长辈当成联姻的工具嫁人,她是想在这豪门拼杀出来一些势力,想掌控财富。
  这世间女子,若她这般的倒是少见。
  不过想想倒是也能懂,有多少铮铮男子在这片水域的波涛狂浪之中丧了性命,更不要说她一年轻女子。
  她能跨越怒海过来香江,又在后面难民的混乱中独善其身,甚至还有余力曾经帮扶了自己阿婆和妹妹,这样的女子,本就不是寻常人。
  他还清楚记得那一晚,众人呼朋唤友,彼此照拂着搭建临时房屋,把铺盖放开来,安置老人孩子,开始安顿奔忙。
  她却起身,毫无留恋,亦不曾有什么指望的样子,转身就走。
  江凌枫一直觉得自己性情孤僻,但她好像比自己还孤。
  孤冷之中又有几分人间气。
  他良久没造声,最后终究低声道:“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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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卉告别了江凌枫时,天已经不早了。
  这时节正好赶上那些上班族下班高峰期,华灯初上间,巴士车站人群拥挤,那计程车喇叭一直闪。
  叶天卉想起又要回去叶家,面对那些人,难免有些不快。
  斗志昂扬是一回事,但一进门是非关系就是八卦阵,总归不喜。
  是以如今和江凌枫这么说话,自由自在的坦诚,她倒是有些留恋,甚至想着,若不是自己非要进入叶家,靠着自己看赛马赢些钱来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江凌枫陪着她等巴士时,却是低声告诉她道:“我生来贫寒,并不懂那些豪门是非,但是偶尔也听人说起一些事,想着那大户人家虽在一个屋檐下,但只怕心面不一,彼此倾轧也是有的。你初来乍到,这日子并不自在。”
  他略顿了顿,眼睛看着她,道:“有什么事,你说一声,我别无长才,但有一身力气,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做。”
  叶天卉听着,道:“谢谢。”
  她伸出手,轻握了下江凌枫的手,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你是我来香江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若遇到难处,定会找你商量。”
  说话间,叶天卉要做的巴士到了,她松开了江凌枫的手:“我上车了,你早些回家吧,不然白白让你阿婆挂心。”
  江凌枫颔首:“好。”
  他嘴上这么说,不过脚下却没动,他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上车,看着那巴士走远了。
  之后,他抬起手,低头看了看她握过的手。
  他知道她是不拘小节的女子,且心中一片澄澈,对他断然无半分男女之情。
  但他手中,到底残留了几分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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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志镡和年轻一辈们打网球时,总是数输球,他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那叶天卉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才当了叶家大小姐,难道不知道懂些礼数循规蹈矩一些吗?她这样子,若是自家爷爷不喜,或者招了父母的反感,她以后怎么进顾家的门?
  顾志镡对此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恨不得赶紧找到叶天卉,告诉她你到底该怎么办。
  他觉得她太没出息了,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得大户人家礼数。
  不过很快他又原谅了她,她不懂这些也正常,一直在内地,听说经常挨饿,她受过那样的苦,又凭什么会知道这些?
  顾志镡想到这些,心中竟然涌起了对叶天卉的怜爱,他想,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她嫁给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再不让她吃苦了。
  他又想起来叶文茵,穿着运动服的叶文茵,姿态优美,很是好看。
  这样的叶文茵固然是动人的,他以前也觉得叶文茵不错,但是总觉得她可能欠了一些什么,至少是没法和叶天卉比的。
  叶天卉纵身一跃,那抹飘逸的身姿已经落到了他心里,让他念念不忘。
  顾志镡整整半日功夫,都在这种心思恍惚中度过,一直到快离开时,他跟着自家爷爷和叶老爷子告别,却听得叶老爷子用很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说志镡年少有成,以后定是有所为。
  他听了心里一动,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听到自家爷爷说,心性浮躁,还是得好好历练,又提起说,叶天卉要学车,回头就让志镡帮衬着,志镡车技很好。
  两个老人说笑间,似乎都安排好了,之后问他意思,他当然点头称好。
  就在这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中,顾志镡明白,这是要安排自己和叶天卉了。
  他只觉得脸上火烫火烫的,像是被烤着一样,然后心里却滋滋滋地冒着泡泡,那是快乐的泡泡。
  看来两家老人也觉得自己和叶天卉合适了!
  只要她不要太别扭,那自己和她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顾志镡就在这种飘乎乎的快乐中,坐上了车,跟着大部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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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顾家一行人离开时,叶天卉正乘坐计程车上山,她自然看到了那群下山的车队,猜到这应该是顾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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