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可朝臣都看得明白，太皇太后一党最出众的就是东平侯了，如何会资质平庸呢？不过是高宗搪塞的借口罢了。
乔微曾经也在任务世界里当过皇族，深知帝王的想法，她觉得高宗在宸妃自尽后应该是有些后悔了，特别是宸妃是有孕去世，当时高宗圣宠宸妃，想来也不是全无感情。
帝王可以随意打杀自己的宫妃和孩子，但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情。也许事后高宗真的是有些后悔，就将宸妃之事怪罪在东平侯身上，所以东平侯在高宗时期始终不得重用。
估计也是这个原因，高宗才将先帝从已经是皇后的太皇太后身边抱走亲自抚养。
帝王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特别是高宗这种帝王，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东平侯如今的爵位是先帝登基后，太皇太后一再要求先帝赐下的，不仅是东平侯，当时太皇太后还要求先帝不断加封自己母族和自己妹妹一家，先帝碍于孝道，十次里面总会有两三次答应太皇太后。
至于王彤的问题，是因为先帝在太皇太后几次三番闹腾下册封东平侯嫡女为县主了，王彤不过是太皇太后外甥女又骄横跋扈，先帝不喜，自然就不会册封。
乔微对先帝的印象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先帝病弱英年早逝，先帝绝对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王彤因为爵位的问题自小就在乔微面前的低上一头，所以王彤从小就单方面看乔微不顺眼，每次遇到总忍不住呛声。
“没吃亏就好。”郗太后听到幼妹的话露出了笑意，随后想到
什么对着乔微嘱咐道：“明日的赏花宴你也要随我一起去。”
“太皇太后愿意我去？”乔微觉得太皇太后应该不太欢迎她吧。
“太皇太后让你我过去，不过是给秦王挣面子。”就算太皇太后和她再不对付，秦王选妃，她过去秦王的面子上总会好看。
“其实前些日子我听说秦王想要求娶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郗太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妹妹搂在怀中，儿子大了不让搂了，现在只有妹妹能满足一下郗太后无处散发的母爱。
“不过春蒐之后，秦王许是太过生气你当日的奏表，再也不提这茬，我这才安心。”郗太后温声道，她可不希望自己妹妹嫁给秦王。
乔微靠在郗太后怀中，“秦王那是想要为难父亲，若是我嫁于秦王，到时父亲又该如何？左右为难，或者是两不相帮，这才对了秦王的心意，他用心险恶，却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是傻子？”
“我救下他那日以后他就殷勤地厉害，不停地往府中送礼，若是真心就该在春蒐之后接着送礼，这才是感激救命之恩的样子，秦王如此未免失了风范。”乔微很是觉得秦王这点值得诟病，连作秀都不做全套的人，可见成不了什么气候。
“救命之恩，就只值几箱子谢礼？秦王的命未免太不值钱了些。”乔微不屑道。
郗太后觉得好笑，“那你当日为何会救他？”她也是没明白幼妹当初救秦王的点在哪里，她对朝政并不精通，从来都摸不准幼妹的想法。
“秦王还有大用处。”乔微先说到这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他便是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才行。”
郗太后不明白，不过她也不操心，左右朝中有父亲和幼妹操心，她处置不了这种事情，也不会为这些事情操心，因为她知道她的操心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郗太后很有自知之明。
“好了，不说秦王了，明日的赏花宴我带着你去坐坐，一会儿就离开，保证不让太皇太后为难你。”郗太后笑道。
乔微无所谓，“明日太皇太后忙得狠，怕是没时间理我呢。”明日应该有不少大戏等着呢。
“陛下这个时候也该下学了，你去紫宸宫吧，正好陛下说功课都做完了，等着你进宫讲课呢。”郗太后笑道。
乔微应好，和郗太后告辞后就前往紫宸宫而去。
等到了紫宸宫，景祐帝已经下学，正坐在殿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是在担心什么？”乔微问道。
景祐帝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若是慕映投效太皇太后，到时兵部户部岂不都是在秦王的掌控之下？”再加上一个工部，六部之中秦王得了三个，这局势对他可是极为不利。
“先不说慕映，便是户部也不一定在秦王的掌控之下。”乔微说道。
“户部尚书楼隽就是个不中用的，东平侯在户部有太皇太后撑腰，户部早就以东平侯的话唯命是从。”景祐帝叹了口气，觉得楼隽一个户部尚书被手下的侍郎压得在户部说不上话，实在是让人失望极了。
“陛下可能不太清楚楼隽此人，可要我给陛下讲一讲楼隽？”乔微问道。
景祐帝疑惑，不过还是道：“请姨母为朕解惑。”
“楼隽此人颇为清廉，在江南为政一方时曾将地方治理成鱼米之乡，大魏粮仓，先帝赞楼隽有生民聚财之能。”乔微说道：“同时楼隽此人极为清廉，从不收受贿赂和孝敬，先帝之所以让楼隽掌管户部就是觉得楼隽不会贪墨户部一分钱，实事上这些年虽然东平侯在户部风生水起，但国库却没有空虚，这都是楼隽维护国库的原因，不然东平侯早就将钱从户部搬空，搬到河西道去了。”
“是朕错怪楼隽了？”景祐帝皱眉。
“楼尚书这些年之所以藏拙，主要还是因为他无人可靠。”乔微继续道：“楼隽不愿投靠太皇太后，又和家父有怨，陛下又尚且年幼无法投效，所以这些年只能藏拙，
渐渐地将自己弄成了朝中的透明人。”
“楼隽和郗相有什么旧怨？”景祐帝没明白，这事儿没听说过啊。
乔微解释道：“也不算是旧怨，只是楼隽不愿恢复丞相制，对父亲复丞相位颇有微词。”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楼隽反对恢复丞相之位，才是对景祐帝这个幼帝最大的忠心。
“楼尚书心中顾虑我也能知晓一二，陛下若是想要楼尚书倾力效劳，不妨有时间召见楼尚书。”除此之外，乔微又道：“陛下放心，待陛下亲政后，父亲便会辞去丞相之位。”
景祐帝听到这话目光幽幽，“若是郗相不愿呢？”
“父亲会同意的，就算他不愿放权，我也会让他放权。”乔微这话铿锵有力，她很清楚人在享受过权力的欲望之后很难再将权力放下，但她会让郗重同意放权的，她有自己的办法。
“朕相信姨母。”景祐帝对乔微无疑是信任的，随后又道：“朕明日召见楼隽。”
“可是兵部呢？慕映那里……”景祐帝皱眉。
乔微笑道：“明日的赏花宴应当有不少趣事，说不定会给陛下意想不到的惊喜。”
景祐帝听后挑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第二日乔微就跟着郗太后去了太皇太后的兴庆宫。
和乔微想得一样，太皇太后就是想让郗太后来当个吉祥物，她忙着给秦王挑王妃，只刺了乔微两句就没再找乔微的麻烦。
乔微看着太皇太后拉着钟家嫡孙女的手一个劲儿地夸，结果钟家老夫人表示自家孙女已经定亲后，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吾没有听说此事？莫不是在诓吾吧？”太皇太后直接动了怒，连掩饰都不掩饰。
“是前些日子刚刚订下的，臣妇岂敢诓骗太皇太后。”钟老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郗太后笑道：“这是喜事，钟指挥使是国之栋梁，家中有这样的喜事，吾也为钟家欢喜，母后您说是吗？”
太皇太后神色冷淡，并不说话，还是郗太后让人将钟老夫人搀扶起来。
不理会钟老夫人，太皇太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刘氏和慕岚身上。
“慕家姑娘真是好容貌，吾见了真是欢喜。”太皇太后笑着将慕岚叫到身边夸赞，特别是听到慕岚没有订婚后更是直夸慕岚，让旁边的王颖咬牙切齿。
“姨母，我带慕姑娘去御花园转转吧。”王颖眼珠转了转，一副很友好地样子，对着太皇太后撒娇道。
太皇太后也觉得一会儿秦王就要过来，让慕岚和秦王现在御花园见个面也好，就同意了。
可是没想到等来的消息差点没让太皇太后晕过去。
“太皇太后，太后，不好了！王姑娘和秦王一起落水了！”
乔微看着在宫人回禀后，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季斯，笑意更浓。
第30章 削藩集权，帝王之师
关键时刻太皇太后还是没有昏过去, 也顾不得在场的命妇和贵女，只能赶紧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乔微也跟在郗太后身边，决定去看戏。
郗太后听到秦王和王彤一起落水的消息, 也是十分震惊，转过头看着季斯刚刚从外面回来恭敬地站在幼妹身边，再看看幼妹笑得一脸无辜, 她总觉得这事情和幼妹脱不了关系。
“你小心些, 别让太皇太后抓到把柄。”郗太后把乔微拉在身边小心嘱咐道。
“我可是好心, 怎么能说是把柄呢。”乔微笑道，“我这人向来见不得痴男怨女的故事, 总想让痴情女儿嫁得如意郎君，成人之美不好吗？”
这话一出，郗太后就知道这其中肯定少不得乔微的手笔, 无奈道：“你这张嘴啊，我都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婆家才能管住你。”
这种时候作为未出阁的少女，乔微表示还是不说话比较好。她要是敢在郗太后说自己婚事的时候插话，回头郗太后又要说她没有姑娘样儿了，少不得又是一通说教。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 乔微表示还是装害羞吧。
太皇太后在前面打着头阵, 郗太后和乔微跟着, 后面一群的命妇, 直奔御花园的水池而去。
等到的时候，秦王和王彤已经都上岸了，只是两人一身地狼狈, 王彤连头饰都散乱地七零八乱, 只不过乔微总觉得比起秦王一脸晦气的样子, 王彤虽然哭哭啼啼但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不要太明显。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压制着怒火, 看向一身都是水的秦王和王彤问道，如果王彤不是自己疼爱的外甥女，胆敢破坏她的赏花宴还和幼子一起落水，她早就让人治罪了。
秦王还没开口，王彤抢先道：“慕姑娘看到池子里的花十分漂亮，正巧离我们也近，表兄又在此处，就哀求表兄为慕姑娘摘一朵，表兄也答应了，谁知道旁边的鹅卵石太滑，我在池子边没站稳，栽了进去，当时表兄离我最近，我实在是太害怕才拽了表兄的衣服，害得表兄和我一起落水。”
“姨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慕姑娘想要池子里的荷花，再加上慕姑娘在我落水的时候站到了表兄旁边离我太远，我是绝对不会害得表兄落水的。”王彤哭哭啼啼，“姨母，我和表兄什么都没有，我们清清白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本来只是一场落水，大家也不觉得秦王和王彤有什么，但王彤口口声声叫唤着自己清白，倒像是越洗越黑，大家反而怀疑起王彤和秦王之间有什么。
乔微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瞧王彤了，这姑娘也不是没有脑子。将自己落水的原因推给慕岚要摘水池里的花，所以她们才靠近水边，秦王去摘花是为了给慕岚献殷勤，她只是失足落水，若不是慕岚和秦王亲亲我我，离开了王彤，或许能把王彤拉上来，她就不用落水了。
真是没怪慕岚，却处处都在说慕岚的不是。
王彤是在宫中长大的，虽然在乔微看来很蠢，实际上王彤在同龄的贵女中不要太心机，最起码慕岚就没受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太皇太后，臣女……”慕岚都快哭了，她怎么听不出来王彤是在说她为了和秦王私会不顾同伴，这是诋毁。
慕岚辩无可辨，她刚才确实是和秦王说了几句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彤落水的。
刘氏看到女儿快哭了还说不出来话。
今日王彤已经和秦王有肌肤之亲，无论如何，王彤嫁给秦王已经是注定了的事情，她现在只想要快刀斩乱麻结束掉女儿和秦王的事。
就冲着王彤这些话，她要是不出面，只怕女儿除了嫁给秦王就没有别的活路了。
“今日是小女胡闹，不过秦王有古时君子遗风，相信今日不管是哪家贵女想要这池中的莲花，相信秦王君子之风都会满足。”刘氏说完后又看向王彤，“秦王之所以会
应下小女摘莲的请求，怕是因为看到王姑娘在一旁，秦王爱护表妹才会动手，秦王友爱之心真是让人动容。”
听到这话，乔微不厚道的笑了，她觉得刘氏真是个妙人，很是有些急智。
几句话就将秦王对慕岚献殷勤变成了秦王友爱表妹，慕岚不过是顺带，是秦王君子之风不得而为，将王彤扣在秦王和慕岚身上私情的帽子给摘了。
褚肃听着王彤和刘氏的话，脸上越来越黑，他看向王彤的目光止不住地狠厉，好好一场赏花宴就被这人搅黄了，秦王妃之位如此重要的筹码因为王彤彻底完了。
“母后，儿臣先去换身衣服，回头再和母后细说。”褚肃实在是不想让人围观他狼狈的样子，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王彤和他一起落水，他是非去不可了，可他真的能给王彤秦王妃的位置吗？被算计了一场的秦王自然是不愿意。
今日王彤口口声声说是意外，可是褚肃如何愿意相信？这些天他每次进宫总能碰上王彤，这姑娘的心思褚肃如何会不知道？
所以褚肃从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被王彤算计了。
临走前秦王目光如刀，狠狠地刺向王彤，吓得王彤直接赶紧扑向自己母亲鲁国夫人的怀里。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太皇太后说完后又对着鲁国夫人道：“你也陪阿彤收拾一下吧。”
随后又对着众人道：“今日就这样，都散了吧。”
这一场大戏就这样落幕。
虽然人已散场，可是众人都明白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秦王妃之位究竟花落谁家还有得闹呢。
刘氏带着女儿离开御花园正要离宫的时候，却见到了乔微迎面走来。
“淑人别来无恙？”乔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