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卢氏：……
她捂着胸口，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胆子够大，她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阿微，你到底要做什么？”卢氏忍不住道。
“母亲只需
要将我的话转告父亲就好，崔芸已经有孕，想来父亲应该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更好。”乔微说道。
她做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用内侍省的人和高恭，但是刺杀广明帝不行，因为宫中的內监并不是她的死士，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就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这种死士崔家有，她没有，所以只能让崔洺帮着她完成。
“太医给崔芸把脉后觉得崔芸腹中的胎儿基本可以确定是男子，虽然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有这样浑水摸鱼的机会可就不多了。”乔微对着卢氏说道。
“这些话只需要母亲转告父亲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父亲决断。”乔微说道。
卢氏一路上都胆战心惊的，回到家里就赶紧将乔微说的话告诉了丈夫。
“你说，阿微是真想这么做还是被池贵妃逼疯了？”卢氏当然也觉得后者不太可能，但她就是觉得女儿的心太大了，大得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崔洺用手不断地敲击着桌子，最后道：“我觉得此计可行。”
卢氏见丈夫也这么说，不禁冷笑道：“你也当真是个好父亲了，见女儿误入歧途不但不劝阻，还要她继续作死！”
“你这是想陪着她一起疯？”卢氏一直觉得崔洺的心狠，但她从未想到崔洺这么疯狂，这是要让一家子去死！
“此计若成，陛下常年病重，朝中政务就可落于我手，到时皇后抚养崔芸之子，我们扶立此子为太子，到时这大燕就是皇族与我崔氏共天下了！”崔洺捋了捋胡须说道。
旁边的卢氏冷哼一声：“你让陛下直接死了，朝政不更是到了你的手里？”
“不可！我崔氏如今并无太多兵权，还需要留陛下的命稳定朝局。”崔洺道。
其实崔洺更想说的是，这样的好主意之前他为何没有想到呢。
“那要是崔芸生下的不是皇子呢？”卢氏再问道，他觉得崔洺想得太简单了。
“你别忘了欣婕妤也怀孕了，说不定这位也能生下皇子，到时候欣婕妤有皇子，崔芸有皇女，你又要如何？”卢氏冷声道。
“就算如此，那皇子也不一定能长大。”崔洺笑道：“到时候让我崔氏女嫁于宗室，再过继崔氏女生下的宗室子给皇后，不就好了？”
镇国公那个脑子都能想到的办法，他还能不想不到？
比起镇国公还要接连扶持淮王和淮王之子，他直接让皇后过继就好了。
“那要是到时候陛下不愿过继崔氏血脉的宗室子呢？”卢氏再次问道。
“那个时候就由不得陛下不同意了，他需要我为他主持朝政，需要一个能稳住朝堂的子嗣，如若不是我崔氏血脉，其他的人都做不稳这个位置。”
“这点，我会让陛下明白的。”
崔洺越说越觉得女儿这个谋算当真不错。
第134章 士庶之争，女帝之路
大燕对立秋很是讲究, 等到立秋的时辰到了，太史官便会高声奏报：“秋来”，之后梧桐应声落下一两片叶子, 以寓报秋之意。
立秋过后, 对于朝中来说最盛大的活动便是秋猎了。
《尔雅》有道：“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相较于春天狩猎要考虑万物繁衍, 夏天酷热，冬天猎物稀少，秋日可以说是最佳的狩猎季节。
大燕对狩猎还是十分热衷的，皇亲贵族对十分喜欢狩猎，先帝时期就曾有皇子言道：“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 可见大燕贵族对狩猎的喜爱。
其实狩猎不仅仅是为了游乐，由朝廷举行帝王亲临的田猎, 更是国家五礼之一的军礼之中, 被认为是练兵的重要途径，能够寻猎士兵的的耐力、战术、甚至有时候还会举火“夜猎”。
前朝有诗人曾写道：“发猛士三千人, 清晨合围步骤同, 禽兽已毙十七八，杀声落日回苍穹。”
秋猎本身就深受大燕高层的欢迎，广明帝带着后宫嫔妃和文武大臣从京城出发前往京郊的田猎场, 看似和之前的田猎并无区别，但是很多人都能感觉到这次田猎不简单。
乔微坐在凤辇上，看着前面帝王的车架, 听着里面女子娇俏的笑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徐婕妤道：“陛下真是好兴致, 都外出行猎了, 还不忘将池贵妃叫到身边伴驾。”她对池贵妃受宠倒是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无法接受的是广明帝这次对池贵妃毫无顾忌的宠爱，甚至连皇后动用中宫谏表都不理会了，难不成真要宠妾灭妻？
之前广明帝对池贵妃再宠爱，也没有如此不顾皇后体面。
想想已经被皇后安排到京郊别院生产的程岚，徐婕妤就觉得如今的处境越发不妙，连崔皇后都要开始避让池贵妃了，以后又该如何？
一旁的乔微倒是觉得广明帝当真是能忍，为了让镇国公放下戒心，让镇国公觉得他没有察觉，每日都会叫池贵妃伴驾，据说有时候还会留下镇国公和池贵妃一起用膳，如今朝中皆说广明帝对镇国公的恩宠绝无仅有。
见乔微不说话，徐婕妤想起之前乔微给她们讲得庄公的典故，叹了一口气，又道：“您说陛下当真是有谋算还是已经屈从于镇国公？”从她的角度看，广明帝对池贵妃的宠爱当真是太过了，她觉得真的不像是在做戏。
就说前些日子池贵妃似乎生气了，广明帝当着她们的面哄池贵妃开心，有时候甚至低声下气的，还亲手给池贵妃剥果子，叫她们说不是真爱哪里能这般低头？
所以徐婕妤真的一时间分不清楚广明帝是在演戏还是真的爱上了池贵妃。
“你不必想这么多，这一切都还有我和陛下呢，只要本宫在一日，定然会护住你和大公主。”乔微说道。
这点徐婕妤是相信的，她赶紧道：“臣妾自然是相信娘娘的，只是臣妾拿不准陛下的心思。”她觉得广明帝如此下去，怕是离昏庸不远了。
乔微道：“你知道本宫为何让你随本宫来猎场吗？”
徐婕妤摇摇头：“臣妾不知，还请娘娘示下。”
“若是秋猎出了什么事，宫中有太后坐镇，安都侯镇守宫城，一切都还好说。但猎场的宫妃那么多总要有人镇得住局面。”乔微道：“你是婕妤，又孕有大公主，论资历品阶除了池贵妃，再无人能和你比，所以以后还要你处理后宫诸事。”
“后宫还有娘娘坐镇，又能出什么大事？”徐婕妤不明白。
乔微道：“若是陛下出事本宫要在前朝主持大局，后宫就只能交给你，明白吗？”
徐婕妤听得心中一震：“臣妾明白了，必然不负娘娘的托付。”她明白，这场秋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另一边
镇国公刚刚从御驾上下来，回到他的马车中，就见到自己长子围了上来：“父亲，陛下可有异样？
”
“你放心，我们行事如此周密，他怎么会察觉？刚才他还留我用了饭。”镇国公摆摆手道：“我刚到的时候，阿璇正和他闹脾气，他还低声下气地给阿璇赔礼道歉，哪里像是发现的样子？”
见着镇国公如此说，池诚还是有些不放心：“您不觉得陛下现在对妹妹的宠爱太过了吗？”便是之前广明帝和池贵妃感情正好的时候，广明帝也没有这般自降身份哄过池贵妃。
“那是有我和池家震着，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妹妹真心？不过是畏惧我池家的权势罢了！”镇国公又不傻，这点怎么能想不明白，不过是他不在意罢了。
“你妹妹喜欢他，让他多哄你妹妹开心几日也挺好。等咱们大事成了，他真的死了，你妹妹怕是会伤心许久。”说到这，镇国公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
池贵妃是他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捧在手心里不肯让她受一点委屈，如今却是为了池家要亲手杀掉女儿的心爱之人，这让镇国公心里难免觉得对女儿不住。
池诚道：“妹妹若是对他一直痴心不改，大不了回头不要他的命，圈在宫里让他给妹妹当男宠？”
听到池诚的建议，镇国公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妇人之仁！你忘了我教你的，杀敌务尽，我就算事后让你妹妹恨我，我也不会给自己留这么大个祸害！”
“那阿璇怎么办？”池诚捂着被镇国公踢到的地方问道，他爹也没下重手，但还是很疼，不过这些都比不上池诚对自己妹妹的担心。
他妹妹从小被家里娇惯坏了，整个就是一死心眼，认准了一件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不要说感情上的事情了，就他妹妹对广明帝的爱恋，怕是知道广明帝被家里杀死后，要和他们决裂！
“那就将那人让她不孕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肯定失望至极，等过段时间，再给她找些个样貌好才学好的青年，实在不行，就是养男宠我也能给她安排。”镇国公说道，他觉得这事情不难解决。
男女之爱无外乎就是身份、才学、品性和样貌，广明帝品性不行，他身份是高，但是名门大族的公子身份也尊贵，至于才学样貌，广明帝绝对比不上士族培养出来的公子。
所以他觉得一个不行，那就多给女儿找几个青年，被异性围着，时间长了女儿肯定会忘记广明帝。
听到镇国公的话，池诚有些沉默，他虽然觉得他爹有些一厢情愿，但他也觉得这未尝不行，女子不就喜欢男子百依百顺？广明帝对妹妹也算不上好，他到时候多给妹妹找一些像广明帝的男子就好了。
再说，广明帝不死，妹妹就要在后宫蹉跎一生，只有广明帝死了，他妹妹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这么一想，池诚就觉得没有留广明帝命的必要了。
“淮王那边准备地如何？”镇国公对着池诚问道。
“淮王留在京城，他到时候会带领左右骁卫攻打皇宫的，这点您放心就是。”池诚说道，他们已经主动将杀死广明帝的任务揽到身上了，淮王也需要做些什么才好。
至于淮王留下来的理由也很好，淮王妃有孕，淮王忧心王妃身子，无心狩猎。
广明帝也准了。
“咱们的人可否已经选好的地方？”镇国公对池诚问道。
池诚答道：“已经选好了，就在猎场的西北林子中，那里树木高大可做遮掩。”
池诚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头鹿和獐子等物，一定能将他引到咱们设伏的林子中。”鹿有逐鹿天下之意，所以历代帝王最喜射鹿。
见状镇国公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还有熊法那边是怎么说的？”熊法是禁军统领，宿卫帝王身侧，他们此次起事，最重要的人就是在熊法身上。
“他是个难啃地硬骨头，而且贪心地很，淮王和我许了他韩国公之爵，他才同意。”池诚说到这就有些厌恶，熊法这个人实在是难搞又狮子大开口，他们家为国拼
杀那么多年，才只是公爵之尊，熊法一个庶民出身的武将，凭着一身蛮力在战场上立功，得了先帝的看重，将其命为禁军统领，他何德何能可以享国公之位？
“不过他要是要得太少，我和淮王反倒是不放心。”池诚又道，反叛之事本就是诛三族的罪过，若是轻易答应，他反倒要怀疑熊法是广明帝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先答应他，回头等淮王上位后，找个理由杀了就是。”镇国公不在意道：“这等不忠之人，今日能叛龙椅上的那位，他日就有可能背叛你我。”
“您说的对。”池诚点点头。
这边镇国公和池诚计划地很好，另一边广明帝让池贵妃回自己车里后，就赶紧召见了崔洺等人。
此时，禁军统领熊法对着广明帝道：“陛下，臣按照您的吩咐，对池诚的收买一开始不为所动，前两日开口要了国公之位后，淮王和池诚脸色虽然难看但也答应了。”
广明帝点点头：“如此就好。”
“陛下，就算没有熊统领，镇国公父子也还有左右骁卫、左右侯卫和左右武卫的几路兵马可以调动。臣算过这些兵马中愿意跟随镇国公起事的少说也有五万人。”崔洺说道。
熊法道：“崔相放心，我禁军有十万兵马，定能保陛下无恙。”
旁边的崔洺和郭慈对视一眼，郭慈无奈上前道：“禁军十万兵马，其中有五万人驻守皇城，跟着陛下出来也不过是五万之数，我们和镇国公手里的人手也不过是五五开。”
听到这两人的话，熊法皱眉道：“崔相和郭相是何意？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陛下，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郭慈和崔洺互相对视一眼，对着广明帝进言道。
广明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镇国公必须先举事，朕再出手，才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广明帝道，崔洺和郭慈要名声，他自然也要名声。
“崔相和郭相放心，行宫之中，我已经按照陛下吩咐准备了足够的火油箭矢，定能将那些叛军阻挡在行宫之外。”熊法觉得崔洺和郭慈也是太过担心了。
“陛下，臣等怕的不只是这五万兵马，还有臣怕镇国公铤而走险，选择先对陛下出手。”崔洺说道，广明帝不能死，只能伤，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镇国公要了广明帝的命。
镇国公有心腹，广明帝这一年来也没闲着，该调换的将领都已经调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倒是不怕镇国公手里的兵马，只是怕镇国公选择直接刺杀。
对镇国公来说，广明帝当然现在死了最好，可是对他来说，广明帝最好的状态是半死不活。
他们所求不同，自然对广明帝的生死要求也不同，所以筹算也不相同。
“崔相的意思是，镇国公要刺杀朕？”广明帝倒是不意外，连他们都能想到擒贼先擒王，镇国公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