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节

  那敢情提督小姐不也顺带着骂了您吗?……您还欣赏她的“客观性”。
  安达起身回眸:“强迫的确不合适。不就是佐藤云不愿意吗,叫她愿意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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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剑与盾(1)
  ◎我现在不想和人说话。◎
  佐藤云抱膝坐在阴影里, 呆呆抚摸着父亲生前留下的一把枪。
  裴行野还没有来……她想让他来,她害怕他来。
  就像小时候,裴行野带她玩捉迷藏。
  她躲进衣柜里,用白纱把自己掩埋。
  既希望早早地被他找到、见到他, 又不想太早被淘汰出局, 看着他和其他贵族小姐们吵吵闹闹, 她像个不相干的外人。
  结果等啊,等啊, 等了许久裴行野也没找到她,她快要哭了。
  这时,衣柜门被猛地拉开,她骤然转悲为喜:“行——”
  “佐藤?”声线冷冽如冰,是安达涧山。她又想哭了。
  “安达小阁下,行、行野哥哥呢?”
  安达听到这个称呼抽了抽嘴角,大概是觉得恶心:“和那些人出去了吧, 不清楚。”
  又一次被忘记, 她的心登时四分五裂, 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安达夹了一本书, 骇然看了她片刻,半晌说:“我想进来看看书。”
  “呜呜呜呜……”
  “……”安达默默等了半日,见她纹丝不动,仍只是哭,便黑着脸折身走了。
  他走到门口, 忽又折返回来, 肃然说:
  “佐藤小姐还是不要再喜欢他了, 不会有好结局的。”
  佐藤当时虽然泫然, 但心底仍瞧不起安达那副未卜先知、了然在胸的自大嘴脸。
  怎么就没有好结局呢?他一个不近人情的公子哥儿懂什么?行野只不过是太受欢迎罢了。
  可如今, 佐藤云绝望地想,他说的是对的。
  安达不是未卜先知者,而是拨弄她命运之弦的那个人。
  他可以让她的父亲轻而易举地殒命,他可以让裴行野收回差点寄出的戒指。
  他说,不会有好结局的,那就不会有。
  ……
  一道温和悲伤的嗓音在她耳边,忽远忽近:“阿云,阿云。”
  “行野。”佐藤云做梦般答应了一声,忽地惊醒——
  裴行野单膝跪在地上,倾身向着她,金红色的长发垂落在深蓝制服上。
  他双眼通红,比她更疲惫憔悴,看起来不只是熬了一夜、哭了一场的样子。
  佐藤云:“你、你怎么了?”
  裴行野猛地抱住她肩膀,把脸埋进她肩头——
  “佐藤先生,准将……”他无声哽咽,“对不起,我、我是来帮忙的,反而对着你哭。但是我,我太伤心……”
  佐藤云忽然感觉长久以来的愤懑都消逝了。
  他和她一样爱她的父母。此时此刻,只有他理解她的绝望。
  她心里一松,泄了气般投入裴行野怀中,嚎啕大哭:“行野,行野!”
  裴行野无比温柔地轻拍她后背。
  她渐渐平复下来:“行野哥哥,他们、他们不让我把爸爸带回家,你有办法吗?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们把爸爸带回来!”
  裴行野抚摸她后背的手停顿半晌,才低声说:“桑谷政府担心影响对叛军的政策啊。”
  佐藤云一愣。
  她猛地从裴行野怀中挣脱:“你什么意思?”
  裴行野一怔,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也想让佐藤先生回来……”
  “那你就去和安达说——他难道还能像不接我通讯一样,不接你的?!”
  裴行野沉声:“阿云,逝者已矣,如果因为这件事破坏远星和平的可能,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像我们一样,在战场上失去父母的。”
  佐藤云看向裴行野,浑身发抖——
  她不是不可思议。她正是太了解他,知道他可能怎样做,然后眼睁睁看着一切朝着自己心中那个最悲剧的结局陨落,心如死灰。
  佐藤云神经质般用手摸着胸口:
  “行野,你……是来做说客的。”
  “阿云……我没有!”
  裴行野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这种神情也是她看多了的。
  从前她因为他出去鬼混而生闷气,他一开始还会这样可怜巴巴地解释解释,后来双方都默认了这件事,连这点解释也没有了。
  她笑了:“行野,你好厉害,我佩服你。”
  裴行野:“……”
  “我的父亲在你什么也不是的时候就跟随你、帮你、照顾你,为你而死。我这么多年来这样屈辱地等着你——你却能在他灵堂前假惺惺地掉这么多眼泪,对我说这种大义凛然的话。你演技真好,你心真毒,我做不到,我佩服你!”
  裴行野手臂不自主地发抖:“我……并没有假惺惺地掉眼泪。”
  “你还在演,想用爸爸挽留我吗?我爸爸才不会想再见到你——我呸!”
  佐藤云眉目一凛,伸手抓住案上的手枪。
  她颤抖着扣住扳机,便指向自己的心口。
  “阿云!”裴行野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向后掰去。
  她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的胳膊痛极,骨头缝都吱吱作响。
  裴行野咬牙:“对不起!”
  嘎嘣一声,手枪被裴行野劈手夺过去,二人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裴行野重重喘了口气,迅速将身体抬起:
  “你傻啊,你恨我就报复我,怎么做这样自伤的事?你——”
  “我的手……”佐藤云吃痛,生理性地流下泪。
  裴行野愣了愣,缓和声气:“对不起,我下手太重,给我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佐藤云呜咽着伸出左手,裴行野弯下腰。
  她将右手按在胸口,流着泪望向他琥珀般的眼睛。
  这个距离很近了,即使裴行野,也不可能……
  “骨头没事儿,大概是挫伤了。”
  她无声地握住了胸口的那块冰冷的铁器。
  裴行野温声说:“对不起,是安达让我来的,我心里也不情愿。反正他只是叫我劝劝你,劝也劝完了,再也不提这事就是。别做傻事,我们一起去廷巴克图好不好……”
  佐藤云拔出军刀,猛地向裴行野脖颈刺去——
  裴行野本能般躲闪,却已不及,好在多年重复性训练已将这个动作刻入骨髓,他抬手拔枪,不假思索地扣动扳机。
  砰!佐藤云倒在血泊中。
  裴行野:“?!!”
  计划很完美,只是她的身体有些冷,有些虚弱。
  她努力开口,不想要一个不完美的收场,必须把这些话说出口……
  “行野,你、你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
  她像个孩子般用天真的口吻问。
  裴行野骇然倒退一步,很害怕她似的。
  “行野哥哥,你不把爸爸带回给我,我成全你。那就请你把我……带给爸爸吧。”
  她感到脱力,声音越来越低,意识也模糊不清起来:
  “我和他一起,为你而死,我……很高兴,就像芃芃姐一样……”
  她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画面,母亲,父亲,少年的跳脱的裴行野,总爱欺负她的坎特小姐,审视般注视着她、说“结局注定悲惨”的安达……
  声影退去,她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温柔的海洋。
  裴行野:“!”
  ……
  他从层层叠叠的云端跌落下来。
  坠落,坠落,不停地坠落,即将粉身碎骨——
  “我说裴行野啊裴行野,你你你——唉!”
  卢守蹊捶胸顿足:“现在不发疯了?老实了?他妈的,刚刚我问你在哪,你还给我跑出个大迂回,你当这医院是战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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