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唉——垂头深深叹一声。
  一口气尚未叹完,肩膀忽的被人拍了一下,徐炎一个激灵,立即抽身去看,待见是那披甲中郎将,当即笑起来,嗖的一下站起。
  紧张又忐忑,声音大的出奇:“郎将大人!”
  “嗯。”左霆点一点头,他直来直往,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军营尚不缺人,走吧,回头有人带你出去。”
  一句话,徐炎的脸色从期盼变成苦兮兮。
  不,不缺人啊?徐炎要哭了。
  他垂死挣扎,“那要不您看看营里缺不缺打杂的?”
  他咬牙,心想打杂也行!
  左霆摇头,不行。
  军营现在是真不缺人,尤其他们主公帐下,现在更不缺人。
  多的是人想搭过来的。
  从旁边招来一名伍长,直接吩咐,“送他出去。”
  徐炎:!!再让他留一会儿啊!他真的啥都能干!
  伍长毫不留情,请他出去。
  大二拉长脖子瞧了瞧他灰败的脸色,碗大的拳头鼓动,幸灾乐祸的笑了好几下。哼哼几声,心想哪有这么美的事?凭他撒泼耍赖说从军就从军了?
  但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心里悄悄打起鼓,因为他看到才拒了徐小子的左中郎往他们兄弟这边来了。
  这看着……不是啥好兆头。
  不会一并也把他们赶出去吧?
  虽觉得不大可能,可到底对方才是衣食父母,留不留的,又或者念不念他们这回的功劳的,还不是就看他一句话的事……他下意识往大哥身边挪了挪,暗暗拿拳头杵大哥。
  着急,咋办啊,大哥?
  林陌嫌弃推他,能不能安分些!动什么动!
  大二扁嘴,粗糙的胡子邋遢的不能看。
  林陌把他脑袋挪开,立正身子朝左霆见礼,“郎将大人。”
  左霆点一点头,“往后你们便归于我左某帐下,与其他人一同操练。”
  林陌笑着道是。
  大二咧弯了嘴角,傻憨憨的直笑。
  不怪他如此,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如今最有奔头的地就是大司马麾下。如今能留下来,那就代表往后日日安稳,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待左霆走了,大二兴奋的直瞅自家大哥,呵呵笑个不停。
  林陌笑着锤他一记,“憨子。”
  其实他自己脸上的笑也是不遑多让的,虽离开飞云寨时是在洛都找了个奔头,可那份前程终究不如如今。
  他摸摸下巴,心想却是因祸得福了。
  当初被左霆捆住时,还以为不日就要命丧黄泉。
  ……
  被留下了,林陌心里高兴,傍晚碰见越姜时他还上去打了声招呼。
  越姜也冲他颔首致意。
  林陌招呼过就要走,但刚背过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得她唤他:“等会儿,先等等。”
  语气里有些急。
  “??”林陌不解的转头。
  越姜见他停住了便快步往帐子里去。
  再出来时她手上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满是金银。
  她把东西推给他。
  救命之恩不足以用金银衡量,但不给她也心里难安,是他们把她带出了寨子,不然几日下来……她恐怕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盒子是关着的,林陌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但觑上几眼,大概也能猜着里面会是什么。
  无非是感谢他当日顺手带她出来。
  他摆摆手,“不必不必,你且拿回去,当日不过顺手而为。”
  而且带她上路的时候也让她受了不少的罪。
  越姜直接把盒子往他手上放,轻轻摇头,不是这般算得。
  “当日恩情越姜没齿难忘。”
  又言:“往后到了洛都,若是有事,你也可上越家门。”她记得他说过他是要去洛都的。
  越家如今虽没落了,但到底也比林陌他们要强些。
  林陌哪里会收?
  把盒子大大咧咧的又塞回去。
  越姜见状转身欲要回帐子,东西她是一定要给出去的,但没想到一偏头倒是瞧见了那位裴侯,他站在那也不知瞧了多久。
  林陌顺着她的眼神也瞧见了,他有些怵这位主公,当即僵立的一动不动。
  裴镇倒是坦坦荡荡,冲这边点头致意一下,抬脚步入中军大帐。
  看着好像是刚刚从哪里回来。
  越姜趁着林陌还在后怕,偏身也回了帐里。
  等林陌迟钝回神后,原地哪里还有她的人……
  他又不能闯进去。
  挠挠耳朵,罢了罢了,谁不拿银子谁是冤大头。
  ……
  裴镇是刚从钱辰那回来。
  东西已经清点完毕,他过去瞧过一眼,心里有个数。
  但没想到回来就撞见她给林陌盒子。
  救命之恩么?
  裴镇眼皮抬了一下,心想那他对她应该也是有一份救命之恩的。
  她又当以什么还?裴镇支着长腿,无声笑了笑。
  第23章
  那天傍晚之后,越姜一连几日都没怎么再见过那位裴侯,因为她一直在整理从贼匪那里拿回来的东西,少有出帐子。
  偶尔出帐也是因为有东西要浣洗。
  这样又过了几天,日子浑然不觉消逝,突然有一日,一直平静驻扎的营地杂闹起来,越姜专心盯着书籍的眼神被吵的挪开,往声音嘈杂处看去。
  外面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很多。
  放下东西正欲往外去看一看,这时她的帐外率先有了声音,是那位孙先生。
  “越姜可在?”孙颌隔着帐子问她。
  “在的,先生,这便来。”越姜赶紧小跑过去。
  急匆匆一阵,人已经到了帐门前,她掀开帐子对上孙颌。
  孙颌摸着胡须笑一笑,“姑娘与我去主公那一趟,有事要商议。”
  “??”越姜疑惑,眸中微有不解。
  裴侯有什么事是需要与她一起商议的?
  孙颌慢条斯理摸着胡须,为她解惑,“阜宁事毕,该要起程回洛都了。”
  越姜明白了,放下帐子上前一步,“好。”
  孙颌带着她往前。
  到了中军大帐外也不必请示,直接就往里走。刚刚主公让他过来时说过,人带来了就直接进帐。
  “主公。”他虚虚拱一下手,表示人已带至。
  裴镇的目光在越姜身上停一会儿,颔首,“不必拘礼,坐。”
  越姜也就在一边的方凳上坐下。
  孙颌说是请她过来商议,其实不然,事情已经定下,只是告诉她一遍而已。
  他心想,其实连越姜也是不必请过来的,刚刚他过去时顺道告知她一声便是了,只主公爱麻烦,还把人再唤来一趟,一来一去的费事。
  孙颌觉得吧,主公主要还是想把越姜喊到跟前来,看一看人,心思昭然若揭。
  孙颌瞧一眼主公,下意识又摸摸手指。
  裴镇倒不意外这个谋士能猜出他的心思,他从来坦然,此时更是。
  索性冲孙颌抬手:“回洛都之事,先生与越姜说一说。”
  他便不费那个口舌了,主要还是想瞧一瞧人。
  上回傍晚见过她后她就没怎么再出过帐子,这几天安安静静的仿佛军营里没这个人一样,也不知她是怎么闷得住的。
  裴镇目光掠过越姜一下,她在他这句话后目光偏向孙颌,静静等着他说话。
  身子也偏了半分,只以侧脸对他。
  孙颌瞟一眼自家主公,心想主公是想他说长些还是说短些?想让越姜在这里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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