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忽然一阵哄闹声,引起了宝儿和幼宁的注意,她们向后看去,四五郎君围在一起,正冲着宝儿暧昧地笑闹,冯澜在中央红了脸有些局促,不时制止身边郎君的笑闹声。
其中一人看着宝儿打趣道:“她正看你呢,冯郎还不去?”
又是一阵哄笑,连幼宁也冲着宝儿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宝儿有些尴尬,朝冯澜颔首。
冯澜心中一震,不顾身边人的取笑,大方朝宝儿走来,拱手作揖:“同窗胡闹,叫二位小姐看笑话了。”
幼宁揣着坏心眼,佯作天真明知故问:“什么笑话?我竟不知,冯公子细细说来?”
冯澜出生书香世家,为人正直有礼,哪里经得起幼宁打趣,不禁又红了脸。
正当冯澜局促时,有人喊了一声“冯澜”,他们看过去,春光台的墙壁前已经站满了人,玉鸾竟也在,冲着宝儿笑着招手,宝儿走过去,就听玉鸾伶俐的声音笑着:“这幅壁画的作者来了,你们瞧瞧。”
作者有话说:
谢侯爷:你莫要生旁的心思。
宝儿:?????
过几章......
谢侯爷: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
宝儿:?????
第21章 心意
◎“不过是依父亲的遗愿看顾她一二罢了。”◎
闻言,郎君们纷纷转身,见宝儿裙摆摇曳缓缓走来,不禁热血如沸,不由自主噤了声。
行曦眼见着欣赏自己画作的郎君都围了过去,她神采的面容顿时冷了几分。
玉鸾漫不经心瞟了行曦一眼,默默退出了人群,坐到了四方亭下,独自饮茶。
他人将二人围住,面对着壁画,连连称赞,细细点评,有人不禁感叹,“冯兄几日不见,画技竟精进如此地步。”
冯澜微愣正要开口解释,宝儿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冯澜看着她莹白如玉的手心神一晃,只听她细软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兄长不愿招摇。”
清清淡淡的香味丝丝入鼻,冯澜心神意乱间,已然默认。
谁知他这姿态看到众人眼里,竟染上了风月之色:“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染上了了然于心的笑容:“怪道这壁画如此传神,原来是一对璧人所作。”
此言一出,热闹更甚方才,连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由此“天造地设”“才子佳人”这样的话语频出,冯澜和宝儿有意解释,却被看做是欲盖弥彰,宝儿一时急了,脸颊泛了红,玉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宝儿身边,欢喜地在宝儿耳边低语。
“冯公子也不失为翩翩佳公子。”
“怎的如此热闹?都聚在此处。”清朗的声音高高扬起,喧闹的交谈声略有放低,寻向声音来源,不由都是一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淮序、陆乘渊和温若里三人,刚刚的声音正是陆乘渊戏谑的调侃,众人震惊于他们的出现,像是一场容色盛世,迫于谢淮序的压力,垂眸低首,齐齐朝三人行礼。
陆乘渊走到众人让出的空地上,细细观摩壁画,瞳孔一时紧一时松。
谢淮序在宝儿身前站定,宝儿如释重负的冲着他笑,他无视了宝儿的笑容,淡淡暼了眼冯澜。
冯澜心下一凛,不知又如何惹恼了这位侯爷。从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位谢侯爷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为何?
陆乘渊爽然一笑:“这旷世大作,手笔有些熟悉......”他沉吟一瞬,朝谢淮序了然一笑,“倒像是你的笔锋。”
温若里凉凉道:“确然。”
众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齐刷刷立刻回头,再将这壁画从头浏览一遍,倒吸一口凉气,这画作竟是出自谢侯爷之手?听闻前太傅告老还乡前有意求得谢候爷亲笔丹青一幅,愣是没求到,现下竟这般容易出现在眼前了?
似是难以置信,久久回不过神,安静极了。
行曦已经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也怔住了,难得失态地看着谢淮序出了神。
玉李则是无比崇拜地望着谢淮序。
宝儿想起谢淮序的叮嘱,出声否认:“不是......”
“的确出自我之手。”谢淮序冷冷打断了宝儿的话,宝儿愣住了。
这这这,所有人不知情的人惊叹三连,冯澜沉默的脸色有些许难看。
宝儿忍不住去扯谢淮序的衣袖,谢淮序压了余光,宝儿小声问道:“兄长不是不想招摇?”
谢淮序凝了眼宝儿揪在他衣袖上的手指,云淡风轻:“嗯,现在想招摇了。”
宝儿懵了。
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的陆乘渊玩味地挑了下眉,朝身后的温若里看去,温若里回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再无多余的表情。
这时听闻谢淮序三人到来,这场宴会的东道主最德高望重的学究梅山居士与另两位长者学究一起迎了出来,先是问候了谢淮序。
梅山居士称赞了壁画,点评到位,又看向宝儿和蔼问道:“姑娘妙手丹青,不知今日可有作品参展?”
宝儿恭敬道:“先生谬赞,晚辈未曾参与。”
梅山居士惋惜地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否则以姑娘的画技,必然折桂啊。”
行曦面色一僵,拢在斗篷里的手攥紧的时候有些发抖。
最后魁首的名头依旧落在行曦头上时,她失了往年孤高自傲的优越感,只是微微扯了一抹笑容,玉鸾莲步而来,嫣然而笑,眼尾挑了一丝妩媚:“大姐姐又连冠了,恭喜大姐姐。”
行曦心头一梗,只觉得玉鸾的笑容十分扎眼。
陆乘渊凑到了幼宁跟前,幼宁暼他一眼:“你一向对这种宴会无甚兴趣,今日怎的大张旗鼓来了?”
陆乘渊莞尔一笑:“自然是你来了,我便来了。”
幼宁神色微变,还未及说什么,迎面走来一位娇滴滴的贵女,在陆乘渊面前停下,含羞带怯觑他一眼:“前日多谢陆少卿送我一程,今日我会依约定将我的作画赠与少卿。”
陆乘渊心下一惊,突然朝她疯狂示意,贵女只做不见,“啊!”只听陆乘渊惨叫一声,脚背上赫赫一个脚印,他忍着痛转不过脸,幼宁凶狠狠地瞪着他,掉头就走!
“小七!小七!”陆乘渊无奈地追了上去。
宴会接近尾声时,陆乘渊还有些不高兴,看着谢淮序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视线总是飘向别处,颇有兴致顺着他偶尔飘过去的方向,锁定了目标。
宝儿正和幼宁玉李讨论着红薯的八种吃法,幼宁正看过来,又狠狠瞪了陆乘渊一眼别过脸去,陆乘渊泄气,悠悠朝温若里叹息道:“怪道那日二皇子设宴,谢侯爷缺席了,原来是为了给宝姑娘画画,我说什么来着,情迷心窍啊......”
他心中不爽,故意揶揄谢淮序。
谢淮序眉宇一拧,低沉喝道:“胡说什么!”他收回的目光扫了陆乘渊一眼,看着手里的酒杯好一会,才道:“不过是依父亲的遗愿看顾她一二罢了。”
陆乘渊故作不解问温若里:“他这是说给我们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看似玩笑的话,却像一颗石子砸进了谢淮序心里,砸乱了表面的平静,让谢淮序有意无意地正视最近自己的不对劲,可有些事,真正视起来了,未必是好事,所以谢淮序制止内心继续的探索,他起身打算离开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冯澜朝宝儿走去,宝儿以示礼节起身迎合,冯澜将手中的莲花座墨玉的调色碟递上前:“这样好的东西,留在叶姑娘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价值,我留着倒是倒是可惜了,还请姑娘莫辜负这珍品。”
幼宁笑得暧昧:“冯公子这样有心,宝儿莫要辜负哦。”
冯澜似是听出了幼宁的言外之意,不禁红了脸,却未收回要送去的礼。
宝儿倒没听出幼宁的话里话,只是觉得一个画画用的调色碟罢了,的确也是得有所用,大方接过谢过了,冯澜见她接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谢淮序冷眼旁观,见她收了,不耐地撇过眼,走了过去,宝儿抬眼见谢淮序已经站在眼前,欢喜地唤了声:“兄长。”
“回去吗?”谢淮序面无表情问道。
宝儿愣了愣,直觉谢淮序似乎不太高兴,乖乖点头。
玉李道:“表哥,我和你们一同回去。”
谢淮序却冷然道:“你等行曦玉鸾一起。”
玉李面色一滞,看了看宝儿,勉强笑道:“好。”
果然,谢淮序不高兴了,对玉李也冷冰冰的,宝儿识相坐在车厢里,缄默不语。
谢淮序眼尾扫了她手里的调色碟,冷冷清清开口:“冯澜是冯家的嫡子,去年他科考失利,今年科考,承载着冯大学士所有的厚望。”
宝儿虽不明白谢淮序为何说这个,但还是认真听着。
谢淮序清冷的目光看过来:“他若是分心致科考再次失利,冯大学士追究起来,只会误认这方调色碟是责任源头。”
宝儿怔了怔,将谢淮序的话绕了个圈,蓦地看向手里的调色碟只觉得是烫手山芋,又想起在凤凰城时,谢淮序误会她与谢淮安纠缠不休的事,更是立刻将调色碟推了出去,急忙解释:“我不知这调色碟会如此麻烦,我与冯公子不过泛泛之交,还请兄长帮我还回去。”
谢淮序不紧不慢地接过调色碟,眉宇间的冰冷略有消散。
马车经过侯府时,宝儿先行下了车。
冯澜心情不错,近日读书紧绷,难得松弛一刻感受着长街烟火气一路走了回来,快近学士府时,一辆马车行驶到了他的身侧停下,车窗被打开。
看到来人冯澜嘴角微扬的弧度缓缓压下,抬手恭敬道:“侯爷。”
谢淮序坐在车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冯澜,递出那方调色碟,在冯澜讶然失落的面色下,嗓音微凉:“冯公子科考在即,还是该把心思用在正道上,莫要生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冯澜面色有点难堪,接过调色碟用力握住,艰难开口:“澜斗胆一问,这是叶姑娘的意思,还是侯爷的意思?”
他强逼着自己抬眼去看谢淮序,谢淮序的目光浮上一层不自量力的冰冷,冯澜猛地一震。
谢淮序缓缓移开了目光,关上了窗,马车离开,独留冯澜一人在风中萧瑟。
回府的明家三姐妹各有心思,玉李更是闷闷不乐。
行曦心中不痛快,看向玉李的目光终于不加掩饰的露出轻视:“玉李你多年的陪伴,看来还不如一个半路妹妹。”
她看着玉李面色煞白,略舒缓了她心中的郁结,转身往自己院子而去。
玉李不安地抓住玉鸾的手:“二姐姐......”
玉鸾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们三人之中,表哥最疼你,这不是假的,你只要做好自己,你总是表哥最疼爱的妹妹。”
这话却没有安慰到玉李,她皱着眉:“只是妹妹吗?”
玉鸾语塞,看来行曦的目的达到了。她想起小时候表哥才进府时,听说他整日关在房中看书,行曦便将自己书房的各种珍藏亲自送去,表哥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拒绝了行曦的好意,行曦涨红的脸僵在原地,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和表哥说过一句话。她是那样自尊心强的人,玉李才来不过几日,就得到了表哥的另眼相待,无疑是再在行曦的自尊上插了一把刀,别人看不出,玉鸾像个旁观者不动声色,却看得分明。
后来的几次宴会行曦故意让玉李在表哥面前出了丑,那时候她们不过才八九岁,如今被宝儿当众下了脸面,行曦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玉鸾看向行曦离开的方向,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具是冷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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