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可若直接举荐,成功了便罢,失败了还要承受皇后的怒火却不值当,所以才充作婢女安排到前院,成功率更高不说,失败了皇后也不一定会知晓。
但今日得见皇后娘娘的倾国倾城之色,原本在孙嬷嬷眼中有八分把握得手的美人也变得不堪一击了。更别提皇后刚刚还看出了曹家的小心思,并明言警告。孙嬷嬷如今更加不敢妄动,若不是人已经送去了院子,孙嬷嬷都想把她扔出府。
李氏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连声应下,下定决定要拦住表妹,不能让她做出连累曹家之事。
帝后二人一路缓行到了前院,青璃靠在小榻上哼哼唧唧,一副我不开心但我不说的别扭样,头顶的金色气泡却一览无余。
【你还真是个香饽饽啊,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好不容易宫里安静下来,到了江南又开始招蜂引蝶。】
【你是我的,要守男德,不许跟其他小美人来往知道吗?】
康熙帝挪过去紧贴着青璃,把小祖宗抱到怀里连声保证:“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朕都不会上当的,朕的一颗心装满了阿璃,其他女子在朕眼里都没有美丑之分,朕会跟她们保持距离的。”
青璃满意了,侧过身亲了亲康熙帝的斧凿刀刻的侧脸:“真乖,奖励你的。说了就要做到,知道吗?”
康熙帝点头,回吻住青璃,语气缠绵:“若朕做到了,皇后娘娘还有赏吗?”
青璃伸出香舌舔了舔康熙帝的唇角,妩媚的桃花眼微挑,扫向康熙帝的双腿之间,娇软甜蜜的语调里满是暗示:“玄烨哥哥若是表现得好,等回宫后阿璃就允了你上次想要的。”
康熙帝深吸一口气,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狠狠压下被狐狸精挑起的欲.火,黑沉的双眸里满是鼓噪和急切:“阿璃等着吧,朕必定能达成所愿。”
青璃白嫩的手指撩起一缕秀发打着圈,如画眉眼间满是自信。
【有这么香喷喷的骨头吊着,我就不信你不上钩。】
【哼!这些不自量力的江南美人竟还想跟我斗。】
康熙帝觉得青璃所想甚是,全天下的美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阿璃的一根手指。康熙帝为青璃的信任沾沾自喜,不自觉地抬起下颌,又忽然一顿。
不对啊,用骨头吊着的不都是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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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在曹家已经呆了十来天,康熙帝整天不是召见臣子就是带着儿子们巡视河工,青璃就同太后、德妃、宜嫔和四个小辈天天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九月初八这天,青璃带着七位女眷去了古运河游船,照旧伴着夕阳西下才回来。
回程的马车上,宜尔哈和雅尔檀一路叽叽喳喳,其余几人也红光满面、开怀畅快。
一向温顺的德妃神采飞扬:“臣妾还以为就算能出宫也不过待在船上、马车上囫囵看个街景罢了,就算那样臣妾也已心满意足,没想到竟还能逛遍江南美景!”
宜嫔娇媚的面容上满是激动:“是啊是啊,留在宫里的姐妹们岂不是会羡慕死?等咱们回宫了,嫔妾定要好好跟她们讲一讲江南风光,圆一圆她们的心愿。”
皇太后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指虚点宜嫔:“真是个坏丫头,你是专门戳她们肺管子吧!非要让她们都冒酸水是吧?”
宜嫔嘿嘿一笑,故作不知:“嫔妾哪有,嫔妾是念着姐妹们对江南的向往,才好心描述给她们听一听。”
大公主握住宜嫔的手:“宜额娘想做就做吧,若是引得六宫酸妒,您就来女儿的庆祥所躲灾吧。”
宜嫔听得“躲灾”二字缩了缩脖子,满马车都是快活的气息,轻灵的娇笑声围着马车游荡。
到达曹府,八人下了马车,宜尔哈还抓着青璃的袖子不放:“皇额娘,咱们明天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就发现拐角处站着沉着脸、不知等了多久的康熙帝。
宜尔哈急忙松开青璃的衣袖,老老实实地行礼问安,后面跟着的两位嫔妃三位小辈也跟着蹲身请安。
康熙帝跟皇太后打了个招呼,并未叫起行礼的六人,反而转过头来朝青璃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整天不见人影。”
保持着下蹲姿势的几人听了皇上这番责怪之言,心中一阵忐忑。青璃却不惯着他,翻了个白眼,闷声不吭。
康熙帝见小祖宗不开心了,赶紧揽住她的肩膀往回走,留在原地的几人隐隐约约听见帝后二人的交谈。
“是朕刚刚语气不好,阿璃不生气了。”——皇上主动道歉了?皇后娘娘厉害!
“皇上还没叫她们起呢!”——呜呜呜,皇后娘娘真好,还记得我们。
“都免礼。……朕昨日跟你约好了今天早点回,一起出去逛逛,结果回来没看见你,朕等了好久……”——难怪皇上生气,原来皇后娘娘为了我们抛弃了皇上。
“好吧,我也有不对,你明天有空吗?”——看来明天女眷团的行程皇后娘娘不能参加了。
声音逐渐远去,慢慢消失不见。
皇太后等六人起身便叹了口气:“皇上的政事看来都处理完了,从明天开始哀家带着你们玩儿吧,青璃要被皇上霸着不放了。”
宜尔哈见皇祖母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故意撒娇:“皇玛嬷有咱们一大群美人陪着还不知足哩!”
皇太后掀了掀眼皮子,笑道:“你们加起来也不上青璃好看。”
雅尔檀为姐姐出言助威:“可皇玛嬷抢不过皇阿玛,只好劳累您凑合着看了。”
其余几人都上前一步跟着凑趣,一群人走向后院。
康熙帝也牵着青璃的手回了前院,两人约好明天去游西湖。
帝后二人相拥着坐在小榻上,青璃兴致高昂地跟康熙帝说着今日游湖的趣事,康熙帝歪着身子,低头凝视着青璃的眼角眉梢,神色一片温柔。
青璃谈兴正浓,康熙帝眉目缱绻,偏偏有不长眼的这个时候跑进来上茶。
青璃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素衣,看似简朴、实则处处心机的小美人。小美人的发髻十分简单,却在两颊处留了几缕碎发,衬得她温婉多情;脸上薄薄打了一层珍珠粉,既不厚重僵硬,又更显肌肤细腻。
还有腮边浅浅的桃红色胭脂,泛着光泽、饱满诱人的朱唇,都是精心装扮后才有的效果。更别提发间的琉璃珠钗、耳垂上的和田玉坠子、行走间闪着银光的裙摆、白皙娇嫩的柔夷,无一不说明她不是一般的婢女,更像从未做过粗活的大家小姐。
青璃心里有数了,想必这就是曹家拐着弯送给康熙帝的美人儿。只是青璃不明白,自己都出言挑明了,曹家还敢干这种事?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其实这倒是青璃想岔了,曹家自第一日见过青璃的凤仪万千,就对家里养着的小白花不抱希望了,被青璃敲打后更是再三警告过王蕴柔。这些天曹寅随侍康熙帝时,又亲眼见过无数次康熙帝和六阿哥的父子情深,更加不敢招惹皇后。
可人已经送去了前院,如今是侍奉皇上的奴婢,他们也不敢做主把人撤回来,曹寅只能让妻子李氏一天三趟地叮嘱王蕴柔安分守己。
王蕴柔的小心思好不容易在李氏的疾言厉色下收敛了几分,可这些天亲眼看着康熙帝对青璃的疼宠呵护,再对上康熙帝的龙章凤姿、气度非凡、容颜俊朗,王蕴柔心中愈发不甘,也愈发野心勃勃。
特别是今日皇上好不容易结束了政务想见皇后,可皇后却还在外面游荡。王蕴柔看着皇上等待皇后时满身的忧郁失落,心疼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
王蕴柔认为皇后虽美却太过骄纵。王蕴柔想,若换做是我,我定舍不得让圣上久候,我会对圣上百般体贴,万分温柔。
王蕴柔越想越觉得自己比皇后更适合陪在皇上身边。容貌只是一时的,性子才最重要。而且皇后跟皇上相识已过十载,再深的感情也该淡了,再美的人也该看倦了。
出于这种盲目的自信,王蕴柔上茶过后并未离开,反而撩起眼波,柔柔地看了康熙帝一眼,声线也婉转动听、甜蜜悠扬。
“奴婢听见皇上和皇后娘娘明日打算去游西湖,奴婢是江苏人,对西湖最是了解,正好可以为两位主子做一回向导哩!”
【来了来了,曹家准备的小美人终于出手了。】
【让我看看你除了长得漂亮些,还有什么手段?】
康熙帝最不喜旁人打断自己跟青璃的独处,正欲发作这个奴才,就见青璃双眼放光,头顶的金色气泡也不甘寂寞。
康熙帝捏了捏眉心,曹寅幼时聪慧,如今怎么这般蠢笨,朕不都表明态度了吗?
青璃握住康熙帝的右手捏了捏,眼神示意:别动。
【好戏还没开场呢,主角可不能走。】
康熙帝拿玩心大起的小祖宗没办法,只能在心中对曹寅念一句“自求多福”。
朕本打算把这个奴才撵出院子,揭过此事,可阿璃明显想趁机给曹家添堵,朕只能妥协。
青璃神情温柔:“哦?曹府的家奴还能外出游玩吗?”
王蕴柔的神色有些僵硬,显然是被“家奴”这个称呼膈应到了。
王蕴柔不想康熙帝把她当做奴才看待,更不敢欺君,于是支支吾吾地道:“奴婢不是奴才,是、是曹夫人的……表妹。”
青璃挑了挑眉头,语气疑惑:“那你怎会……?”
王蕴柔跪地叩首,双眼含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是表姐担心府上的奴才粗手粗脚伺候不好皇上,才想起了奴婢。”
康熙帝不发一言,眼风都没扫过底下这个俏小姐,只盯着青璃藏着坏笑的侧颜,怎么看也看不够。
青璃很是亲和,仿佛信以为真:“原来如此,你竟是府上表小姐。表小姐不用多礼。”
王蕴柔顺势起身,眼眶的泪珠也顺着白皙的脸颊滚动,好一副动人的娇弱美人图。王蕴柔脸上满是感激和信赖,好似一朵天真无辜的娇软小白莲:“多谢皇后娘娘,娘娘您真好。”
见康熙帝始终不曾看自己一眼,王蕴柔掐了掐手心,狠下心来再次开口,柔嫩的嗓音中带了点沙哑,愈发勾人。
“娘娘人美心善,若能多关心关心皇上就更好了。皇上今日等了您许久,若蕴柔有这么好的夫君,可不舍得让他多等一分一秒哩!”
青璃见她在康熙帝面前搔首弄姿,忽然失了逗弄的兴致。青璃撂开手中的茶盏,娇艳的玉颜上也结了层冷霜:“你在教训本宫?”
【原来是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啊,内涵我?】
【我的夫君当然好,但他只能是我的!】
见皇后发火,王蕴柔满面惊慌地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一面求饶一面看向康熙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奴婢也只是心疼皇上。”
王蕴柔心中有些窃喜,自己如此楚楚可怜,皇后如此咄咄逼人。自己体贴关怀皇上,皇后却不以为意、反而发火,皇上见了定会怜惜自己,对皇后不满。
王蕴柔自以为了解男人,毕竟她家里的姨娘就是这样拿捏父亲的。
可她不懂,若是一个男人有了心爱之人,是不会被这些小把戏所迷的,他只会无条件站在心爱之人身后。
康熙帝虽然欣喜于青璃的心声,但他绝不会因此对引发这番心声的奴婢宽厚。康熙帝头一次正眼看向王蕴柔,却不是她期待的温柔含情目,而是暗藏怒火的锋锐。
康熙帝高声唤进梁九功:“把这个对皇后不敬的贱婢拖出去打三十大板,若是还有气,就扔去曹寅面前,问问他们家是怎么管教奴才的。”
王蕴柔被粗使太监捂住嘴拖了下去,她拼命挣扎,眼眶中的泪水也不断滚落。她哭得依旧很好看,但康熙帝依旧不曾施舍半分眼神,只搂着青璃轻哄。
雕刻着祥云如意纹的红木双扉门关上前,王蕴柔看见那个面对自己冷淡孤高的帝王,低下头颅,温柔的神情中带着点讨好。
模糊朦胧的喁喁私语飘来:“阿璃,朕是你一个人的,朕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生气了好不好?都怪曹寅……”
王蕴柔彻底死心了,原来皇上对皇后并非见色起意,而是情之所钟、非她不可,这样的深情又怎会见异思迁、琵琶别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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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身鲜血淋漓、昏死过去的王蕴柔被梁九功差人扔进了曹寅的住处。
胆战心惊的曹寅给梁九功塞了一万两银票也没能撬开他的口,曹寅更加惶恐难安了。
梁九功:咱家是真的不知道啊,当时屋里除了主子爷和皇后娘娘,就剩这个作死的贱婢了。贱婢还是使计混进去的,连累咱家被主子爷瞪了一眼。
等梁九功离开后,曹寅急得在屋子里团团乱转,一连声地质问李氏:“不是让你交代过她不要乱来不要乱来吗?你这表妹是听不懂人话吗?”
李氏也很是憋屈,做出送美人决定的是曹寅,选中王蕴柔的是老夫人,出了岔子才想起自己,让自己圆场子。可王蕴柔早就被他们母子两忽悠得利欲熏心,一心做着当娘娘的美梦,那是自己三言两语、耳提面命能防得住的吗?
“我当时就说了,我这个表妹心有不甘,干脆直接下一副药,借着病重把她从皇上的院子里挪出来。偏你不答应,说小心些就是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不舍得放弃培养了这么久的美人儿,心里还有一份憧憬,希望她在皇上面前多多晃悠,能让皇上主动看上。”
“你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你就觉得皇上跟你一样。我都说了,皇上看皇后娘娘的眼神情深似海,可你就觉得男人都跟你一样薄情寡义是吧?”
李氏的母家在江南并不弱于曹家,是以腰杆子很硬。而且李氏自觉已经尽到了曹家媳妇该尽的努力,但曹寅和王蕴柔都不听劝,她也孤掌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