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
  喊着喊着，回过神来时，黎恒已经跟着黎父来到了公安局门口。
  黎父很快报了警。
  接着，黎恒又跟着他在县城里翻来覆去地找。
  找了一晚上，却还是没有眉目。
  “辰辰……”
  黎父眼眸中彻底没了神采。
  他塌着肩膀往回走，脚已经磨破了，走一步都是煎熬，但他似乎感觉不到。
  黎恒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有泪却流不出。
  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河西村。
  黎恒此时才想起来，他……已经死了。
  辰辰也……
  他呼吸急促起来，那……那爸妈要怎么办？
  他们怎么……怎么受得住？
  双重的打击啊……
  黎父进屋，看着堂屋被收整好，还……放着个棺材。
  他盯着棺材看了许久，直到黎母红着眼眶从耳房里出来。
  他才出声:“棺材……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黎母看见他，眼里又涌出泪水，声音颤得不像话，“我们阿恒……阿恒……没了……”
  黎父疑惑的表情彻底僵在了脸上，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黎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带着辰辰也不回来，我们辰辰……辰辰那么小，他……他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爸，可……可怎么办啊……”
  听着黎母的话，黎父僵硬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瞬。
  黎母还在继续，“我们要不……还是……还是别告诉辰辰了。”
  黎父艰难地张了张嘴，“我……昨天没回来……”
  黎母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辰辰……辰辰不见了……”
  “我在县城里翻来覆去地找，可是……可是还是没找到他，我……我找不到他……找不到他……”
  他刚说完，黎母就直接晕了过去。
  黎恒看着伤心欲绝的爸妈，心里都是无力和悲痛。
  两人备受打击，双双病倒。
  拖着病驱给黎恒下了葬，还每天都要去县城，去问问警察情况。
  还要在县城里继续找几圈。
  每天都是如此。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在黎恒面前慢慢虚弱下去。
  黎父突然有一天，就没再醒来，而黎母也跟着黎父去了。
  飘飘荡荡许久的黎恒心脏忽然就被挖空了。
  伤心吗？
  伤心！
  可是……看着他们每天奔波，仿佛每天都活在地狱里，黎恒想，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样也就没了痛苦。
  父母离世，他却依旧还是在村里飘荡。
  后来……他看到了那个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人。
  她回来了。
  她变了，憔悴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受欺负了。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他们黎家人都没了，她怎么办呢？
  不过转念一想……还好，她是女孩子，还年轻，以后应该也能找一个对她好的人。
  然而，她听见了她的哭声，那样凄烈，那样悲痛。
  而后她也死了。
  黎恒已经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了。
  他有那么一刻真的埋怨过她。
  如果她还在，如果她看着一点辰辰，说不定……他们的儿子就不会出事。
  可是一切都没办法重来。
  看着她静静地躺在他们曾经睡过的床上，黎恒坐在了她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接着他又慢慢躺在了她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如果能有下辈子，希望你……可以幸福，还有……对不起，没能成为你的依靠……'
  '小希，我爱你。'
  '小希，如果还能重来，我们还是不要遇见了……'
  所有自己在乎的人都离开了，儿子也杳无音信，黎恒离开了河西村，他继续四处飘荡着寻找，直到一个寒冷的冬夜，他才彻底消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为什么会在这个世上多待那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一天彻底消失，他想，或许那天是个什么特定的日子吧。
  第331章 清醒
  到了下午，黎恒依旧还在睡。
  黎星辰端着一盘饼干和一大盅鲜肉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他有些担心，已经睡了大半天了。
  他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黎恒，“爸爸，快醒了。”
  “爸爸，快醒来吃点东西。”
  叫了一会儿，谢川打开门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怎么样？还没醒？”
  黎星辰有些担心地点点头，“怎么晕了那么久，不是说只是太累了吗？早就应该醒了啊。”
  说罢，他伸手摸了摸黎恒的额头，接着蹙眉:“也没发烧什么的。”
  谢川低声说:“我去给妈打个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实在不行，再送爸去医院。”
  黎星辰点点头，“嗯，好，我在这里陪着他。”
  仔细看了看，见黎恒鼻尖上都是汗，黎星辰连忙去卫生间洗了毛巾给他擦擦。
  擦了脸，正要帮他擦脖子，黎星辰手一顿，眼睛里露出了晶亮的光，“爸爸！”
  “你终于醒了！怎么睡了那么久啊？担心死我了。”
  说完，他拍了拍胸膛。
  黎恒眼珠转了转，然后定定地盯着黎星辰看。
  看了很久很久。
  黎星辰被他看得一脸懵，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爸爸，你看我干什么啊？你发呆吗？”
  “好了，别看我了，快起来，喝点粥，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小川特地煮的鲜肉粥，你上回还说好吃的，你……”
  黎星辰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噤声了。
  看着黎恒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小少年看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怎……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怎么哭了……”
  他站在床边，局促不已。
  “爸爸，到底……怎么了啊？”
  他何时见自家爸爸哭得这么伤心过。
  看黎恒轻声啜泣着，黎星辰心里难过极了，没来由地，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感到一阵阵刺痛。
  他蹲在床边，凑在黎恒身旁，“爸，不要哭了，起来吃饭吧。”
  黎恒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而后紧紧抱着他的，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辰辰……”
  “辰辰……”
  “辰辰，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黎星辰脸颊上都沾上了自己父亲的眼泪。
  忽然一瞬，他鼻尖酸了，眼眶也泛红起来。
  这种感觉太莫名了，可能是黎恒的哭泣让他实在太心酸吧。
  他睁大双眼，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伸手轻轻拍着黎恒的背安慰，“爸爸，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没关系，梦都是假的，不要难过，我好好的啊。”
  “爸，你今天怎么比小羊和小兔还幼稚啊，哭得比他们小时候摔倒了时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