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自幼她的父母便告诉她,她将来是宋家的媳妇,她深信不疑,按照长辈们口中的要求,努力做一个识大体的闺秀,做一个温婉顺从的未婚妻子。
只希望“日久见人心”,表哥会慢慢发现她的好。
如今一切,皆成梦幻泡影。
她甚至怀疑,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究竟是该尊崇安顺的祖宗礼法,还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教条。
“表妹,你怎么了?”唐姻不说话,宋彦整颗心都绷紧了。
唐姻回过神,唇齿之间的话语也带了涩意:“我并不知道,表哥与窈娘之间的事情。”她的眼睛明亮且澄澈,月色都要暗淡三分,“可是表哥,此事,你应当及时告诉我的。”
“表妹……”
宋彦有些懊恼,他想道歉,而“抱歉”二字显得太轻、太轻了,轻到宋彦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月光倾泻而下,在两人之间染上一层疏离与冷清。
唐姻默了默,唇畔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柔却寂寥:“表哥,我们退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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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汉将军的病美人》身娇体软病美人x宠妻糙汉大将军,巨大身材差,甜宠~
为避免亡国下场,安阳公主慕玉婵被迫与杀人如麻的敌国将军萧屹川联姻。
慕玉婵生来娇美,风华绝代,一把杨柳细腰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可惜生来体弱,三步一喘、五步一咳,是个泡在药罐子的病美人。
人人皆知,娇生惯养公主嫁给那个人高马大,一手能折断她腰的敌国将军,便是羊入虎口,绝不会有好下场。
可不曾想,那位病秧子公主嫁给过去后,不仅身子骨好了,更容光焕发起来。
被诊断体弱无法怀孕的她,后来竟挺起孕肚,逞娇呈美宛若一朵被悉心滋养的娇艳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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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屹川是大兴最年轻的将军,势倾朝野,权倾天下,连皇帝都要敬他三分,可偏偏不是府里这个病秧子公主的对手。
病秧子公主身子虽弱,嘴巴却毒,他本就寡言少语,自然没一句说得过她的。
说不服她,萧屹川望向红帐暖榻,决定换个策略。
奈何慕玉婵身子骨太弱,皮肤一掐就紫,她一咳嗽,他的心肝都跟着一起颤。
萧屹川浑身力气使不出来。
这是病,得治。
还能怎么办,自己求娶来的媳妇,宠着呗。
男人端着药碗过去,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去白瓷般的脚背,目光深沉,声音沙哑:“玉婵喝药。”
慕玉婵只觉得脚背滚烫,用尽全力却收不回被男人紧握的脚掌,只好瞪他:“只喝药?没骗我?”
第25章 退婚下
◎宋昕:四娘,你对我不必如此客气。◎
“退婚?”
宋彦瞪直了眼睛, 简直不可思议。
这本该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却不知为何,心中那点欣喜在唐姻平静的表情下荡然无存。
可话说到这儿, 宋彦仿佛像是自己主动走上烤架的鸽子, 想飞不能飞,只好故作轻松,干干地道:“那我……多谢表妹成全。”
“表哥, 您客气了。”
唐姻摇了摇头,示意宋彦不必谢,吩咐游船靠岸。
“稍后回到宋府, 我自会向宋府的长辈们说明情况, 至于窈娘与表哥的过往, 我不会提及, 所以表哥不必担心。不是你不想娶, 而是我,不想嫁了。”
是她, 不想嫁了……
唐姻话语直达宋彦心底,他的心倏忽一紧,竟汗颜地觉得自己不如表妹这般娇柔的女子有担当、胆色。
尤其当唐姻说出“不想嫁了”几个字的时候, 心中竟出现了失落的感觉。
唐姻下了船,驻足在茫茫夜色中,看起来竟那样单薄。
宋彦攥了攥拳,开口道:“这么晚了,我、我送你吧。”
“不必了,还望表哥珍惜眼前人, 莫让窈娘寒心。”
短暂的四目相对后, 唐姻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随马车缓缓离去。
车轮转动,香岚落了车帘,唐姻的表情松动下来,想到解除婚约,母亲又要为她担心,眼眸瞬间蓄满了泪水。
“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香岚不知发生何事,自不清楚从何劝起。
唐姻尽量稳住声线道:“没什么,让车夫快些,我要去兰亭院找大伯母,否则大伯母该睡了。”
“这么晚了,找大夫人作甚?”
唐姻道:“我、我要退婚。”说着,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扑簌簌落了下来。
“什么?”
香岚手忙脚乱地为唐姻擦眼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唐姻与宋彦吵了架在说气话,可不曾想唐姻下车后,真的直奔兰亭院去了。
“小姐,您不是说真的吧?为什么呀?六日后便是大婚了,宋府的请帖可都发出去了呀。”
“这我自然清楚。”所以她才如此急迫。
因为时间早一刻,那么影响才能降低一分。她这般,已是尽力顾全宋府的颜面了。
二人穿过东园的曲水溪流,远远看着兰亭院的荧荧光亮朦胧在深夜里。
大房的人还没睡,唐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忽地,一道熟悉的、沁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做什么去,这般急?”
唐姻循声望过去,身旁雪兰院的杏花树下,宋昕负手持剑而立,剑身上寒芒烁烁,树下布满落花、落叶,该是在此处练剑来着。
唐姻低了低头,并未正面回答:“我去趟兰亭院,路过此处,打扰三表叔了。”
香岚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抢声道:“三爷,您快劝劝小姐,她要退婚!”
宋昕收剑入鞘的手腕一僵,之前他还听说唐姻晚上与宋彦一道游船去了,怎么甫一回来,便要退婚。
他将佩剑扬手扔给信鸿,提灯走进了些,抬手举在唐姻面前,夜色中的一簇灯火染上了唐姻的脸颊。
泪痕未尽,眼角微红,羽睫上还沾着半干未干的泪珠。
宋昕放下灯笼,淡淡问了句:“哭了?”
“没、没有,我没事的。”唐姻抿了抿唇,将头轻轻侧向一旁,似乎这样就能掩饰掉脸上失落的痕迹。
宋昕垂首看着她:“他欺负你了?”
唐姻咬了下唇,依旧摇头。
宋昕察觉出唐姻似乎不大想说原由,便不再追问,只是在分辨,唐姻口中的“退婚”有几分真意。
“退婚的事,你当真想好了?不是气话?”
唐姻定定地说:“想好了。”
宋昕冷然道:“那你可曾设想,若与宋彦退了婚,该何去何从。”
唐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一泓碧波:“既然和宋府没了婚约,我自然不好再留在这。”
“那你去哪?回杭州府?唐国公涉案,你母亲朝不保夕,你若回去,日子不会比宋府好过。”
“这我知道。”
见唐姻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宋昕更近了一步:“世间人情冷暖,向来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可知,你父亲落马后,与他交好的朝臣纷纷退避三舍,与他作对的政敌又几次三番的向万岁谏言、递折子。你可知,你回到杭州府,会面临怎样的搓磨。”
宋昕的声音平稳,语速平淡,但那种压迫感却如浪潮般压了过来,唐姻不由得退后半步:“……我知道。”
唐国公府过去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与王嬷嬷往来的书信上,嬷嬷不止一次提过,父亲入狱后,母亲的日子有多辛苦,也曾亲眼见到苏州家中的窘迫。
唐姻指尖发凉,宋昕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曾经怕过什么搓磨与痛苦,只怕父母伤心罢了。
想起前段时间去杭州府省亲时,母亲听闻她定下婚期,脸上是何等的喜悦与欣慰。又想起地牢中,父亲对她的叮嘱与挂怀。
唐姻不敢想象,若是父母知道她擅自退了婚,一定会失望吧。
宋昕语气稍作缓和,拉开了些距离,侧身看着随风摇曳的枝叶:“其实,你是二嫂的亲侄女,也不必一定要离开的。”
宋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从现状上看,留在宋府,的确是唐姻最合适的选择。
而“合适”也只是“合适”罢了。
她怎能任父母受苦,自己贪恋荣华安稳留在宋府做一个不孝之徒呢。
“表叔,我知道,您是替我忧心才对我说这些。”唐姻深吸了一口气:“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如今退了婚,我也该回去侍奉母亲左右。”
又对宋昕深深一拜道:“这段时日三表叔照顾我良多,侄女铭记于心,若有将来,定会报谢恩情。”说罢,她回首叫上香岚:“我们走吧,天色已经晚了。”
乌云遮住皎月,星辰晦暗不明。
宋昕静静看着唐姻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思绪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报答。
路过雪兰院,唐姻到了大爷与大夫人所在的兰亭院。
兰亭院内灯火通明,唐姻本以为今晚大伯父与伯母只是睡得晚,却不曾想,兰亭院内婢子皆忙忙碌碌。
几位郎中穿梭在院子里蹙眉交谈、面容紧张,时不时有小厮将血水从宋彦的卧房内连盆端出。
院子正中央受家法的刑凳、虎尾粗的鞭子仍未撤走,鞭身上染满了血迹,已然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唐姻疑窦丛生,找到大夫人,未等开口,便看见大夫人哭得红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