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苏妧看着外头的?天?,“还这般早。”
沈蕴浮让苏妧继续睡着,她起身,“习惯了,我老?了,觉比从?前不知?要少了多少,你再睡会?,省得现在起身有冷汗会?受凉。”
指尖滑过苏妧的?小脸,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沈蕴浮满脸的?疼爱。
苏妧也知?道自个的?脸色不好,如今脑袋还是晕乎的?,也不知?究竟是昨晚的?酒还是那?个梦才会?如此。
她没有立刻起身,仍旧是躺在床榻上,想着梦中陆砚瑾的?模样。
神?情之?中全然都是阴鸷,倒是与从?前的?他没有什么两样,苏妧如今一闭上眼,便?是他的?胸膛直直被刺入那?把匕首的?场面与昨晚上梦中的?他交织出现。
心烦意乱之?间,苏妧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给蒙住,那?时苏俏的?死状一直都在她的?眼前浮现,苏妧始终摆脱不过去。
没有将苏俏死去的?事情告诉沈蕴浮,说出来也只是平添烦恼,这么多年,苏俏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只是那?把匕首……
苏妧缓缓将被子给拉下来,眼眸中仿佛还是一片赤红,从?陆砚瑾的?胸膛中流出的?血实在是太多。
她不免呼吸更重些,也不知?陆砚瑾,究竟伤势如何。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苏妧再次醒来是被沈蕴浮给叫醒,“快些起来,娘亲熬了些粥,你用?完再歇着也是好的?。”
都不知?自个是何时睡着的?,苏妧点头,外头的?天?儿如今热得不行,青州虽说没有那?般热,却仍旧让人发汗。
早饭的?崔郢阆不在,苏妧问了一句,“哥哥去了何处?”
芸桃看下门口,立刻道:“崔公子说他还有些事情,就不留下用?饭。”
几人与崔郢阆都相当熟络,也将他当作是自家人,没太将这事给放在心上。
用?完饭,沈蕴浮端碗醒酒汤放在苏妧的?跟前,闻着那?般苦涩的?味道,苏妧一撇唇瓣,“娘亲,我已?经好了。”
沈蕴浮板起脸,“不成,你早上发那?般多的?汗,头定然会?疼的?,还是快些喝了。”
实在拗不过沈蕴浮,苏妧只得端起碗盏一口喝下。
放下碗盏,苏妧同屋内的?三人道:“既然已?经决定在青州住下,定然是要寻份活计做,想来想去,我会?的?也只有刺绣罢了,你们可有什么旁的??”
春鹊无奈一笑,“奴婢可不会?这些,也只是跟着夫人学到些皮毛。”
芸桃也赶忙接话,“我也是,只会?这些。”
苏妧点头,“青州的?铺面并不便?宜,我们可以先摆摊看看,尽量多做些东西出来,也好让别?人有的?挑。”
春鹊点头,“我今日?可以先于夫人去外头看看,看小摊放在何处比较好。”
沈蕴浮马上看向苏妧,“让芸桃陪着你在家中,你昨夜发汗太多,今日?在家好生休息着,省得又病了,那?便?不好。”
苏妧懂得,也明白如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子还为重要,应下沈蕴浮的?这般说法,与芸桃一道留在府中,更好她也能和芸桃一起想想绣什么东西比较好。
沈蕴浮与春鹊出门后,苏妧便?一同与芸桃待在家中。
芸桃看着周围无人,这才轻声道:“姑娘,我昨天?听到些旁的?话?”
苏妧觉得诧异,刚想问芸桃是何时听见的?,这才想起她昨日?出门买菜。
手?中的?笔没停下,苏妧笑着道:“怎得了?何时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的?,倒是不像你。”
芸桃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妧,她怕这话说出,会?伤了苏妧,更是怕她难过,但不管如何,苏妧都是要知?道的?。
芸桃轻声道:“昨天?买菜,我在街市听到他们都在说,崔公子带了一个人回青州,说的?话不大好听,还说你定然是看中崔家的?钱财才与崔公子回来,崔公子也是被你给蒙了心智。”
苏妧手?中的?笔瞬间捏紧,努力装作无事问道:“还有旁的?吗?”
芸桃点头,“还有关于崔老?爷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苏妧没有说话, 只?是眼神朝芸桃那处看一眼,芸桃立刻知?道她的意思,“说是崔老爷给崔公子定?下一门亲事, 但是崔公子为了你没有答应。”
说到这处, 芸桃有些愤愤不平,在她的眼中那些人不外乎都是些长舌的人?, 定?然是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顺心, 这才来?嚼旁人?的事情?,说话竟还如此的难听。
若不是知?道初来?这处定?然不能惹事, 芸桃差点就要上去同说这些话的人好生掰扯一番。
苏妧将手中的笔给放下,担忧地问, “你没有同他们起什么口角上的争执罢?”
芸桃摇头, “没有,这些分寸我还是有的,怕对你不好。”
苏妧冲她笑下, “我没事的,只?是怕你会受伤。”
如今到了青州,虽说是回到从前熟悉的地方, 但那毕竟都?是从前的事情?,后头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的。
芸桃更是难受, “姑娘, 你不生气吗?”
早些时候, 苏妧早就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这样的话语,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若是太在意其实也没什么用, 不过就是自个受了一肚子的气罢了。
苏妧摇头,将笔给拿起, “你最近出去多买些菜,省得又遇到那些人?,他们若是说就让他们说,我们也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
芸桃纵然生气,却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得点头,闷闷不乐地将绣到一半的香囊给拿起。
苏妧面上表现的平静,但是心中却没有那般的平和,想?起昨晚上见到崔郢阆的模样,想?必那时他定?是在府中与崔伯父起了争执才会如此。
手中的笔迟迟都?没有落下,苏妧看着眼前的白纸出神。
没过一会儿沈蕴浮与春鹊就直接回来?,他们的脸色也更加不好,坐在桌前的时候,沈蕴浮眼眸中更是有着委屈,朝苏妧看了一眼,本是想?看看苏妧是不是知?道这些,没想?到苏妧直接开口道:“娘亲,无妨的。”
苏妧走至沈蕴浮的跟前,半蹲下来?道:“这些没事的,娘亲,从前更为难听的话我们都?听过,这些算什么,做自个的便好了,不必去理会旁人?。”
沈蕴浮抹了一把泪,“阿妧,是娘亲不好。 ”
本来?就因为她才使得苏妧在青州一直都?被人?议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是惹出这般多的非议来?。
苏妧轻声道:“娘亲,都?是他们的错,与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沈蕴浮仍旧是用帕子拭泪,就连春鹊也在一旁难受着。
昨日本还是高高兴兴的,不想?今日就因为诸多的流言蜚语让众人?的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用完晚饭,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芸桃与春鹊抢着将桌子给收拾了,苏妧朝外头看了一眼,声音很轻,但里?头却有着十足的坚定?,“我出去一趟。”
沈蕴浮赶忙拽住苏妧,“阿妧,你可是要去找郢阆?”
苏妧点头,动手扶下头上的发?簪道:“娘亲放心,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沈蕴浮自知?拦不住苏妧,只?能任由她去,看见苏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春鹊走过来?帮沈蕴浮搭上一件衣裳,“夫人?快莫要流泪了,这样迎风落泪,对身?子最是不好的。”
今日她们出去,该听到的,甚至不该听到的全都?已经知?道,街上说什么的人?都?有,沈蕴浮长的貌美,多年?来?更是离开青州,不知?去向,如今倏然回到青州,指不定?他们如何想?,更有甚者直接将话给编排到苏妧的身?上,这才是最让沈蕴浮伤心之处。
春鹊宽慰沈蕴浮,“都?是那些爱嚼舌头的人?到处说闲话才会如此,与您无关的。”
沈蕴浮叹气,“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份,阿妧又怎会被他们给到处说这些。”
俗话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若不是因为她,他们那些人?根本不会想?这般多的事情?。
苏妧走至崔府的门口,看着面前富贵堂皇的府宅,表情?渐凝,门房小厮也看出不对来?,神情?的不善的走至苏妧的面前,“你是谁?到这处来?可是有什么事?”
苏妧柔声道:“不知?你家公子可在,我想?见他一面。”
不知?崔郢阆什么时候会到她的那处去,苏妧只?得自己来?寻崔郢阆,将一切的话都?给说清楚。
既然谣传从她与崔郢阆的身?上传出来?,她定?然要与哥哥说清楚才是。
门房小厮上下打量着苏妧,承受着他的目光,苏妧有些不自在,好在门房是个机灵的道:“姑娘且等一会儿,我进去通传一声。”
对于这般的说法苏妧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看着门房小厮进到府中,一直站在外头等着。
没一会儿,夜色渐深,从府宅里?头出来?一个身?形焦急的身?影,在看到苏妧的那一刻,崔郢阆的脚步一顿,纵然两?人?隔得很远,也能让崔郢阆感觉出她身?上的那份坚定?。
倏然有一瞬,崔郢阆有些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然而他不来?,苏妧却会主动去找崔郢阆。
对他柔和的笑下,“哥哥。”
最终崔郢阆与苏妧到了青州一处茶楼,此时外头的人?很是多,苏妧与崔郢阆并肩走着,更是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要了一间?包厢,两?人?面对面坐着,下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二?人?坐着倒是分外地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苏妧看着如今二?人?都?不说话的场面,想?着如此定?然是不成的,便主动开口,“哥哥,今日我有话……”
恰逢此时小二?将茶水给端上来?,打断苏妧的话,“先喝杯茶,不急。”
杯中是极为普通的茶水,只?是热气氤氲,竟在一瞬的时候蒙上苏妧的眼眸,让她的眼睫都?开始湿润起来?。
指尖一直摩挲着杯壁,二?人?都?没有说话,苏妧本是想?要开口,又被崔郢阆给打断,“阿妧,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苏妧点头,“哥哥有话直说便是。”
崔郢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苏妧,黑眸之中全部都?是对于苏妧的渴望,在苏妧端起茶盏,将茶盏凑至唇边的那一刻,崔郢阆更是直接将所有的欲/望都?给说出,“阿妧,我想?娶你。”
从再次见到苏妧的那一刻开始,崔郢阆就非常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更是为之后的事情?筹谋好一切。
苏妧心神一怔,唇边挂上一个苦涩的笑意,茶水的苦涩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苏妧轻声道:“哥哥,你是崔家的嫡子,有大好的前程,不必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从头一回见面,崔郢阆便没有掩饰他的心意,这些苏妧都?是知?道的。
她与崔郢阆兄妹相称,也更是想?让他打消掉这份念头,崔郢阆对她的好她记在心中,如今是她该还崔郢阆的时候。
苏妧唇边露出几分的笑意来?,“在宜阳的种种哥哥也都?见过,先不提陆砚瑾究竟还会不会前来?,若是他来?,恐怕又会连累到哥哥,我自知?欠了哥哥许多,如今也该是我报答的时候,哥哥,不要再犯傻了。”
崔郢阆愣神的看着苏妧,手边的茶水一分都?没有动,他声音轻缓,只?在一瞬便让苏妧回到从前,“阿妧,你可还记得,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模样。”
其实这些画面对于苏妧而言已经太过于陌生,许多的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想?了许久,唇瓣微张也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出。
崔郢阆自嘲笑下,“阿妧,我记得很是清楚。”
苏妧看向崔郢阆,等着他开口,“我没有同你说过我母亲罢。”
等来?的是这样的一句话,更是让苏妧诧异,她脸上全然都?是茫然地摇头。
崔郢阆端起茶盏,轻声道:“我母亲的母家本也是行商的,生意甚至与现在的崔家不相上下,但我外祖父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千挑万选为我母亲选好夫家,可没想?到我那些表舅,竟看着我外祖身?子不好,打起家中的产业来?,我外祖被活活气死,族中的产业也被他们瓜分完,我母亲得知?这一消息,想?要回家中看一眼,可我父亲却如何都?不让。”
“多年?来?,我母亲一直都?活在悔恨之中,一日日心绪伤心,最后心衰死在家中,那时见到你时,正是我娘亲才过了头七。”
知?道崔沽是因为害怕连累到自家圣意,才会如此淡漠,竟连娘亲回去都?不让,崔郢阆知?道这些,如何能不气,他更是恨着崔沽的。
经过崔郢阆这样一说,苏妧将后面的事情?想?起来?七七八八,那时的崔郢阆模样阴鸷,身?上也都?是冷的,替她赶走那些人?。
苏妧叹口气,原来?是这样。
崔郢阆将茶盏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所以?阿妧,我不会任由老头子摆布的。”
当年?他的娘亲牺牲多少,崔郢阆都?是看在眼中的,如今老头子还想?用他的婚事来?保住崔家,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