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方才出去倒水的翠蕉又钻进了船舱,向文氏报告说:“太太,我们姑娘方才吩咐我去附近买些干粮,我就挑了这些,您带着路上吃吧。这船上虽然也会提供饭食,但谁知道他们家的厨子做的饭菜如何?这些都是咱们府里从前惯用的酱菜、小菜,还有附近一家有名的老字号新鲜做好的板鸭,再加上咱们自家厨娘做好的熏鱼、肉饼、糕点,太太应付上十天八天,应该是没问题的。此外,还有一篮新鲜桔子,已经交给善姐姐姐了。太太若觉得口干了,就吃上一个,也甜甜嘴。”
文氏见了有几分惊喜:“你这丫头还挺伶俐的,怎么想到的?我原就吩咐人带了干粮、肉干,剩下的到了停靠的码头再买就是了,不过还真没想到要带什么酱菜、果子之类的。”
谢慕林在旁笑道:“蔬菜是一定要有的,这家店的酱菜不算咸,又是新鲜做的,还有几分绿意和鲜脆呢。水果也是一定要吃的,总吃干粮和肉干,娘哪里受得了?我看到你的行李里还有茶叶,我又给塞了包红枣进去,娘记得每天都要嘱咐善姐泡些茶给你喝,绿茶和红枣茶都是好的。”
文氏叹道:“你真是长大了不少,竟已想得这样周到了。”
谢显之也奉上了两本书:“这是儿子方才在附近的书铺里寻到的,都是浅显有趣的游记,还有一本讲了不少北平风情民俗。太太路上翻着解闷吧。”他曾在附近的客店住过很多天,对附近的路况挺熟悉的,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这些东西。
文氏感动地接过书,摸了摸谢显之的头,摸得他都脸红了。
毛掌柜那边过来报信:“昆哥儿也到了。船队那边好象也等到了那件迟来的货,快要开船了。”
文氏应了一声,便催谢慕林与谢显之上岸:“好生过日子,互相照应,有什么矛盾,就有商有量的,别吵架。真姐儿也收敛一下脾气,别总是使性子。对老太太也要多些耐心。”
谢慕林干笑了两声,忽然道:“娘,你身边只带一个善姐,侍候的人太少了吧?虽然我把大哥带来京城的护卫和长随分了四人给你,但女仆还是太少,就怕路上有什么事,你使唤着不方便。不如你把翠蕉也一块儿带了去吧?我看善姐睡的舱房还有空间,多挤一个翠蕉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叫她在你这屋里打地铺,还方便侍候你呢。”
文氏吃了一惊,看向翠蕉,后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表示:“奴婢已经把行李铺盖都带上了!”
文氏又好气又好笑,可谢慕林一句话却堵住了她反对的话:“翠蕉很久没见爹娘了,怪想他们的。就让她去一趟北平探亲吧,将来想回来时,商队难道还不能捎带一程?”
谢慕林祭出了这样的理由,素来心软的文氏还真没办法反对了。她看着翠蕉两眼巴巴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第627章 暗示
谢慕林眼看着母亲站在船头,离码头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水道的远方,心里不由得也生出几分伤感来。
穿越了一年,她对这位便宜娘亲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今日分别,两人要再相见,少说也要隔上大半年了,至少要等到谢谨之考中秀才。若是倒霉一些,隔上一两年都不出奇。古代交通不便,亲人分隔两地,想要联系都不容易。一想她有可能长达一两年见不到这位好说话又容易心软的慈母,谢慕林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谢显之站在一旁,心情也不大好。他是真舍不得文氏这位慈爱的婶母。长了这么大,他有过两位母亲,如今才真切地感受到,哪一位才更象是他梦想中的慈母形象。可惜才感受到几个月的关怀,便要长期分离了。将来再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只能告诉自己,一定要用功读书,明年下场参加科考,绝不能落榜,还要争取后年院试一口气通过。有了秀才功名,他行走在外才算有了些底气。即使与兄弟姐妹们一道前往北平,与父亲谢璞团聚,也不会丢了父亲的脸面。
兄妹俩在码头边默默站着,一直等到文氏一行人的船队消失在水道尽头,方才收回了视线。
毛掌柜笼着袖子走了过来:“大少爷,二姑娘,时候不早了,太阳都升起来了,您二位要回府去了么?我已经订好了后日回湖阴的船,还是上回坐过的那只船队,船老大也是同一个,你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谢慕林回过神来,笑着谢过毛掌柜:“您办事,我们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这也不是头一回坐他家的船了,我们信得过您。”
毛掌柜笑得很开心:“二姑娘这么说,小老儿可担不起。不过大少爷和二姑娘都请放心,那船我已经仔仔细细看过了,半点儿不比上回你们坐过的差。这一回还是特地包的船,不是跟着商船跑,因此路上要快要慢,在哪个港口停靠,都由大少爷、大小姐与二姑娘说了算,不必再将就商队的行程。”
那就更好了。谢慕林心想,如果谢显之与谢映慧没有特别需求的话,她更希望能尽快赶回湖阴去。文氏出来有几日了,家里谢老太太没有人压着,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夭蛾子,是否已经把族人给得罪光了?况且四弟谢涵之正生着病,她也挺担心的,想要早日回去看望他。因此,经过苏州之类大城的时候,他们可以稍作停留,买点东西,但其他港口就不必次次驻足了。湖阴县水运发达,将来总有机会到周边几个大城市去游玩的。
毛掌柜又跟谢显之说了一件事,跟着谢谨昆过来的陈伙计,和他打了声招呼,想借着谢家回湖阴的船,给他们奶奶计氏捎带点东西,也是他们这些伙计给主人家道喜,贺他们夫妻添了丁。喜讯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送到京城了,他们用心备了些时日,才办出这份礼来,只可惜东主小夫妻俩一人要北上,一人留在老家带孩子,根本没法回京,他们只能托人捎回去了。
谢显之自然是一声应下。他经过这一年来的历练,比起从前只知道闭门读书,在交际能力上已经大有改善,还学会了不少人情世故。他亲自去跟陈伙计说了几句话,又约好了让对方送东西过来的时间,方才回头扶着二妹妹上马车。
进了马车后,他就问谢慕林:“那天来过家里的古娘子,家住何处?太太写了道谢信,嘱咐我一定要送到萧二公子的人手中,好谢过他报信之恩呢。”
谢慕林心中无奈,她就知道文氏会这样。还好她已经私下做好了准备,便神情淡定地微笑着说:“我记得她家的店就开在我们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这会子开门营业了没有。一会儿回去时,我们就看一眼吧。”
谢显之半点没察觉出不对,高兴地应了。回程路上他们经过了一处铺子,谢慕林叫了停,还拉着他一块儿下车,进铺子里求见古娘子。
如此光明正大,更显得她心中无私。谢显之不但没有怀疑,反而还为曾经对妹妹与萧瑞之间关系产生过猜疑,而生出几分愧疚来。
古娘子很快就过来了,见到他们兄妹,忙把人请到了二楼吃茶。
谢慕林等谢显之说完了自己的来意,便笑吟吟地接话道:“家母只在京城逗留了一日,行程太过匆忙,未能亲自前来送信道谢,还望令东主莫见怪。”
古娘子看着手中那封文氏的信,面上也半点异样不露,同样笑吟吟地说:“谢二姑娘太客气了。谢太太心急着要去照料受伤的谢大人,还能记得给我们小爷送感谢信,就已经是我们小爷的荣幸了,哪里还敢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当日小爷想到要给府上送信时,也是想着从前在湖阴时,金山卫与湖阴谢家结下了情谊,因此不能坐视府上不知消息,为了谢大人日夜担忧。
“如今知道他送来的信真能帮到府上,他心里定会高兴得很。这些琐碎的客套礼数,反而不重要了。两家情谊深厚,日后正该常来常往才是。既然是常有来往的熟人家,那还那么客气做什么?”
这话说得别提谢慕林了,谢显之听了都觉得很顺耳,真心觉得谢家与萧瑞可以成为长久的朋友。
古娘子接着话风一转,又问起文氏北上的行程:“不知是坐的什么船北上?可是我们相熟的船队船行?呀,是货船呀?那家船行我们家也曾打过交道,船跑得极快,但住在上面,远不如客船舒服,舱房也窄小昏暗许多,谢太太着实受苦了!”
谢慕林笑道:“我娘心急着要去照顾我爹爹的伤,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方才我们刚把她送走了,亲眼瞧见的,不但船舱窄小,能住人的地方都不多。为此我娘不得不少带了许多随从,我见她身边使唤的只有一个丫头,还把翠蕉借给她了呢。”
古娘子眼中精光一闪,笑道:“竟然是翠蕉姑娘?唉呀,我正说呢,跟翠蕉姑娘见了几回,怪投缘的,还想私底下请她吃席,给她践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翠蕉姑娘已经去了北方。将来她是直接回湖阴县么?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她,我竟连一声珍重,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呢!可惜可惜。”
谢慕林心知古娘子多半领会了自己的暗示,耳根微热,微笑道:“我娘走得急,因此我的决定也下得急,没来得及通知旁人。翠蕉也说有些舍不得古娘子呢。将来等我们兄妹也去了北平,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古娘子你了。但没关系,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总会有再重逢那一天的。”
古娘子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笑着看了谢慕林一眼:“很是很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嘛!一时间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这人,素来有耐心得很,等得起,等得起……”
第628章 用意
谢慕林特地来找古娘子说这一番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文氏那边严防死守,不许女儿私下与萧瑞再有往来。考虑到她已经松口答应会与谢璞郑重看待萧瑞这个未来女婿的人选,谢慕林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连累了萧瑞在父母心目中的形象,那样就太对不起他连番相助与满满的诚意了。所以,她只能在明面上遵守母亲的禁令,仅在私底下搞搞小动作。
谢显之奉了文氏之命去送信。这位大哥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若是糊弄他行事,一来暴露真相后,不好跟他交代;二来也是不想让这位大哥对萧瑞生出恶感来,所以谢慕林就没有从他手中骗到文氏的那封信,而是直接拉着他一块儿去见古娘子。
反正她要给萧瑞的真正回信,并不在文氏那封感谢信的信封里夹带着,而是早就秘密交给了要随文氏前往北平的翠蕉。只要古娘子这边知道了翠蕉要去北平,再把这个消息告知萧瑞,后者总会想到办法找到翠蕉的。而翠蕉身为内宅中侍候的丫头,到了陌生的地方,想要不经主人同意就出门,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萧瑞在北平有人脉有人手,他想法子联系翠蕉就容易多了。
如今的问题,只在于萧瑞是否能在北平待到翠蕉抵达而已。
不过,翠蕉手里的信又不会消失掉,这丫头素来机灵,自会把东西藏好,不叫任何人察觉的。萧瑞就算已经去了某个北方边城任职,也总有回北平城的时候,到时他就知道该找谁问话啦。谢慕林在信里也没写什么紧急消息,就是含蓄地表达了一下感激之情,再说了许多好话而已。这些好话里头,还有几分感情方面的暗示,但萧瑞是否能看得出来,那就得看他的悟性了。
谢慕林重新坐回马车上时,嘴角还微微抿着笑意,心情很好地问谢显之:“大哥,咱们这次回京,大部分时间都深居简出,少有出来的时候。如今我们都快要回湖阴了,又难得出来一回,你要不要给大姐买些什么东西?当作是礼物,安慰一下今日未能出门透气的大姐吧?”
谢显之笑着说:“我能买什么?若叫我去挑小姑娘家喜欢的胭脂水粉,那一定是不成的。衣裳料子什么的,咱们家本来就有。我身上还有孝,也不适合在外头到处闲逛呀。”
谢慕林叹了口气:“那就买些糕点零食什么的吧,最好是有补身作用的。我知道大姐从前不吃外食,嫌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偶尔我们也可以尝尝鲜嘛。不然大姐总是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正餐也只吃两勺子饭菜,小半碗汤,就跟鸟吃食一样,够什么用的?营养不足,身体当然好不起来啦!”
谢显之平日里听这个二妹妹念叨什么养生经,也对她的一些用辞熟悉起来,很顺口的就接上:“二妹妹说得有理,那我们去寻些茯苓霜、阿胶糕、核桃酥什么的,带回去给大妹妹尝尝吧。”
兄妹俩光顾了京城最大的一家糕点铺,买了几样对身体有益的糕点,方才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谢映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去送个行,怎的半天才回来?!早就该吃午饭了,你们却迟迟不见踪影,我还当你们今儿不回来吃了呢!”
谢慕林笑嘻嘻地上前抱住她的臂弯说:“大姐别生气,大哥惦记着你在家,这几日吃不香,睡不好的,就想给你买些对身体有补益作用的糕饼点心做零嘴,回家路上吃着解闷。大哥对大姐的拳拳关爱之心,我这个做妹子的当然要成全他啦,就陪他走了一趟,所以才回来得迟了。”
谢显之摸了摸鼻子,只觉得二妹妹把功劳都推他身上了,其实这主意并不是他出的,便尴尬地笑笑:“其实是二妹妹的主意,也是她挑的点心。我哪里知道你爱吃什么呀?”说着便示意菖莆把自己买来的点心放到桌面上一一摆开。
谢映慧哪里在乎这主意是谁出的?反正她只要知道哥哥和二妹都关心自己就行了。看着那几样明显合自己口味的点心,她翘了嘴角,嗔道:“罢了,今儿就饶过你们一回。快开饭吧,我都饿了!”
兄妹三人围坐用餐。谢显之见谢映容不在,不由得疑惑:“三妹妹呢?”
谢映慧道:“你们一走,她就鬼鬼祟祟地不知道打算做什么,我怕她又偷跑出去惹麻烦,或是赖在谁家不肯走,索性让蒋婆子把她重新押回金萱堂禁足了。太太是好意,我们却不能任由三丫头糟蹋太太的好心才是。”
谢显之张张嘴,想起谢映容几次惹出来的祸,就闭了嘴。
谢慕林更不会为谢映容说话,丝毫没有替后者求情的意思,只自顾自地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起今日在码头送行时的情形,顺便给谢映慧介绍一下三山门外的风光。
谢映慧听得有几分向往:“我们后日离开的时候,也会路过那里的街道店铺么?”
谢慕林点头:“我们这回是特地包了两条船,不是跟着商队走,所以什么时候出发,在什么港口停靠,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要是大姐有兴趣,也可以在码头附近的街道逛一圈呀。不过那边人来人往的,人多车多,我们女孩儿去游玩,最好多带几个人,小心一点儿。”
谢映慧想了想:“罢了,码头附近的店铺,还能比城里闹市中的店铺强不成?一听你说那边人多车多,我就不想去了,就怕气味难闻。我只需要观一观景,看个新鲜就行了。”
接着她又有些好奇:“你怎么把翠蕉借给太太了?此前我竟没听你说起。翠蕉走了,你身边只得一个香桃,能应付得过来么?”
谢慕林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也不是事事都离不得丫头的人。翠蕉那事儿,我确实决定得有些仓促,但若我事先跟娘说,她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我把人带到码头上,再告诉她行李都收拾好了,再拿出翠蕉想念父母的理由,我娘多半是不会拒绝的。赵丰年夫妻长年跟着爹爹在外任上,翠蕉少有能见到他们的时候。前年去年好不容易团聚了几个月,又要分离千里,怪可怜的。我做主人的有心成全身边人的孝心,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至于自己身边缺人侍候的问题……现在行李基本打包好了,日常事务有香桃就足够;回程路上事情不多,兄妹三人的下人可以共用;等回到家里,有梨儿在,有马路遥夫妻,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哪里缺人使唤了?谢慕林还打算趁机培养新人手呢!
谢映慧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多劝,只道:“我这边倒有三个丫头呢,你缺人使时就说一声,我叫绿绮过去帮你。”至于游春乐夏,却是马家的丫头,她不好出借。
谢慕林也不在意,继续与兄姐们说说笑笑,吃完了这顿有些迟来的午饭。饭后吃了茶,三人都有些困意,正打算各自回房午睡,却听得蔡老田神色肃然地过来报信:“方将军家的太太来了。”
第629章 嘴仗
蔡老田在门房上做了十几年,早已驾轻就熟。他称呼来客的姓名,总是能拿捏得当。
他管今日这不速之客叫“方将军家的太太”,便十分高明。虽然乍听起来不容易叫谢家兄妹三人反应过来,但至少避开了称呼上的尴尬。
若不是这么喊,他该管曹淑卿叫什么呢?
“太太”二字是断不能再用了,方将军太太正是曹淑卿如今的身份,听起来象是个外客,也让谢显之、谢映慧少几分窘迫。
谢显之与谢映慧在最初的怔愣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客人的身份,面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谢显之站起身:“母亲怎会过来?莫非是承恩侯府愿意放她自由了?可祈福的日子还未满吧?”
谢映慧抿了抿唇,冷哼道:“先前她没脸过来,怎的如今又有脸了?该不会是听说咱们家长辈都走了,所以过来找晦气的吧?!”
谢显之无奈地对她说:“大妹妹,你别这么想,她……她总归还是你我的生母,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谢映慧冷笑:“难道她对我们还有慈爱之心么?哥哥是不是忘了,上回见面时,她跟我说了什么话?!如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放出来,但她多半没安好心,说不定又要旧调重弹,叫我们跟她去方家,好威胁父亲呢!”
她也起身对谢慕林道:“二妹妹且在这里宽坐,待哥哥与我去打发了这不速之客。这里是咱们家的地方,我就不信,她还能叫人把我捆了去!”
谢慕林忙道:“我陪大哥大姐一道去吧?就算吵起架来,我也能帮一帮口。”
谢映慧却摆手道:“用不着。我如今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心意,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这是我和哥哥的事儿,二妹妹还是别来旁观的好,只当是给我们留点儿面皮吧。”
她这是不想让手足们知道生母的丑相,谢显之于此也是心有戚戚,谢慕林只好顺了他们的心意,自行避进了金萱堂,把前院的花厅让出来给这母子三人对话。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谢慕林还是叮嘱了蔡有田两口子,要把门看好,别让曹淑卿那些孔武有力的护卫进谢家来闹事,还要多派几个有力气的仆妇去前院守着,提防曹淑卿真的不要脸面了。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后,谢慕林就留在金萱堂里头静等了。金萱堂的院门处离正厅有一小段距离,但若是那边动静大了些,她也是能听见的。为了防止兄姐吃亏,她索性叫香桃搬了张椅子来,坐在院门附近晒太阳。谢映容那边探头探脑地在窗后张望,她也不予理会。
起初她什么都听不到,渐渐的,便开始能听到些许声响,只是含含糊糊地,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只知道是个女声。过了没多久,这声音渐大起来,竟越发显得尖利,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了。
谢慕林心下不安,索性也不坐了,跑到院门口处张望。
盯梢的仆妇跑过来报信:“二姑娘,那边吵起来了!那个方太太骂得好难听呀!大少爷完全不是对手。大小姐都哭了!”
谢慕林虽然答应过兄姐不去围观,但听说这两孩子被曹淑卿欺负了,也是火冒三丈。那曹淑卿哪儿来的厚脸皮,也好意思跑谢家来欺负谢家孩子?!
谢慕林提了裙摆,噌噌噌地跑了过去,才跑到花厅门口,就听到曹淑卿尖利的声音在叫嚷:“……不孝之子,有什么脸面去考取功名?在读书人中立足?!还有你这个不孝之女,以为真能借着谢璞的官位嫁得好姻缘么?!孝乃百善之首,连这一点都没有了,我看你们还有个哪门子的前程?!”
谢显之没有说话,谢映慧哭得浑身发抖:“我们可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就因为不肯帮你的姘头,你宁可毁了哥哥与我的前程?!你也配做我们的娘?!”
曹淑卿冷笑:“我生了你们,就是你们的娘!你们不听我的话,便是不孝!你们自己选择了不孝,又有什么脸面来怪我?!”
谢慕林大笑一声,闯将进去:“可不是吗?方太太自己选择了不孝不悌,先是在亲兄弟热孝时,丢下病重的老娘跟野男人跑了,接着又在老娘热孝里嫁给了野男人,倒也有脸面来怪一直恪守礼法的儿女不孝呢!”
谢映慧见是她来了,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了她怀里。
谢显之也是双目含泪,但被妹妹听到了自己生母不知廉耻的言论,他有些无颜见这位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