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金|想给的是承诺

  学生会中心里。
  舒悦正坐在第一排看台上的演员表演，她手上还拿着剧本，时不时的勾勾画画。
  颜易文进去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没上去打扰，只是坐在了靠门的座位上也跟着看了会儿。
  台上演员的台词功力很好，口齿清晰的语言传遍每一个角落，“说什么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这没出息的人才整天嚷嚷着过不下去呢，到了不还是得过吗？你能说着一天天就不过了吗？”
  舒悦看到这里轻微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打断，只是在剧本的同一个地方做了标记。
  舞台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女演员，望着观众席，“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演员用充沛的情感念完这句后就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其他演员在一旁讨论的声音才响起。
  舒悦也站起来鼓掌，笑着说，“这一遍总体很好。”
  舒悦眼神留在台上，直直走了过去，身姿灵活的用手撑着台面坐到了台沿，然后把演员都招呼过来，开始说问题，“这句话你说的还是有点太像训话了，你结合角色的生存经历，肯定无奈感和心疼要多些，还有……”
  把标记出来的问题一个个给对应演员说清楚了之后，其中饰演方达生的学弟有些挤眉弄眼，“学姐，有人看你好久了。”
  舒悦抬头，“什么？”
  学弟朝门口努努嘴，“好赏心悦目一道风景。”
  舒悦顺着他的视线朝那边望，看到了正撑着头也同样看向她的人。
  对视几秒后，颜易文就起身走了过来。
  舒悦也跳下了台，笑着看他，“你来啦。”
  颜易文把在学校花店里买的一束香槟玫瑰递给她，声音柔得带些甜腻，“嗯，来了。”
  舒悦接过花后，颜易文就俯下身侧过头，把自己的侧脸颊对着她。
  “什么啊？”舒悦佯装不知道意思。
  颜易文又点了点自己脸颊，“你说呢？”
  “很多人啊颜易文。”舒悦轻轻推搡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点。
  颜易文只好直起身子，看着她，“行呗，我拿不出手呗。”
  看着颜易文委屈的样子，舒悦嘴角笑意更盛，“什么啊，不是这意思。”
  颜易文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算了。”
  舒悦走上去环着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近距离看他，“这下可以了吗？”
  颜易文笑着点点头，“可以。”
  台上的演员都在一边吃瓜，其中还有一个人起哄，“亲嘴啊，把我们当外人儿了？”
  颜易文隔了半天又见到舒悦，心情不错，那人话音一落，他就俯身按着舒悦的脖子，吻了一下，抿抿嘴，然后抬头，“都自家人。”
  舒悦知道他一向没臊的，但他这么一说，舒悦还是羞得都不敢回头了。
  颜易文抚着她的背，“先排，我等着你。”
  “好。”舒悦仰头看她，带着甜甜得笑意。
  颜易文看她乖巧的样子，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怎么会不想跟她长长久久呢？
  整个下午颜易文还真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他们排练，他的目光几乎都在舒悦的身上。
  看她有时候忙手忙脚的把笔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又看她拿着剧本在台上手舞足蹈的导戏。
  还看她有时候与演员打打闹闹。
  明明她只是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但颜易文还是觉得这时候的她明媚至极，贴合他一直以来对舒悦的了解。
  每次休息的间隙，舒悦就会跑到他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他肩上，嘟囔着，“急需充电。”
  颜易文笑着揽过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肩颈，“晚饭想吃什么？”
  舒悦没有马上回答，额头在他肩上靠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回去吃吧，点个外卖。”
  “外卖吃多了不好，宝贝，我给你做。”颜易文回。
  舒悦拉住他的臂膀，“不要，你花时间去做饭，不如多花时间陪陪我。”
  颜易文低低笑了几声，“行，这个理由我接受，你要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舒悦先问了他的意愿。
  “我还好，没有特别想吃的。”
  “那我们吃火锅吧。”舒悦眼睛亮亮的。
  颜易文点点头，“可以啊。”
  “好!”舒悦直起身子，有些兴奋，“那我赶紧把今天的弄完。”
  有美食，有小窝，还有男朋友。
  幸福，太幸福了。
  电量拉满。
  于是剩下的时间，所有人都几乎没有停下来，天都已经快步入黑夜了，大学生中心里还在进行最后一次拉通排练。
  颜易文完完整整的看了舞台上正表演的戏剧。
  最后竟然鼻酸了。
  舒悦不管是拍的短篇还是导的戏剧，总是带点意识流，虽然这部戏剧是现实主义的作品，但经过她的手，有些人物心理活动还是被巧妙外化了。
  她总是这样懂得把情绪诗意化。
  每一次观摩完舒悦的作品，颜易文心里都会很坚定的认为，这条路天生就是给舒悦走的。
  快八点的时候，舒悦才结束了排练，演员互相讨论嬉笑着散开，几个人几个人相约着去吃饭。
  “学姐一起吗？”有人转头招呼舒悦。
  舒悦直奔着颜易文而去，敷衍着回，“不用，我要回去啦。”
  他明天就回去了，她才不要让另外的人干扰独处的时光。
  出校门的时候，舒悦就开始拿着颜易文的手机店外卖。
  她选了一家之前常听尹璐瑶说起的火锅店。
  一路上颜易文开着车，舒悦就念菜单问他吃不吃。
  两人到了家门口，颜易文把门卡掏出来的时候，舒悦想起什么，就脱口而出，“这次有惊喜吗？”
  颜易文挑了挑眉，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你嘴巴都被我养刁了，我哪里有精力每天准备惊喜？”
  “好吧。”舒悦笑着回，她也没这方面要求，只是刚刚想起来了，就顺口问一句。
  颜易文进去换了鞋，“没惊喜，但打算给你个东西。”
  “什么？”舒悦狐疑。
  颜易文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卧室走。
  舒悦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突然有些好奇了，就坐到沙发上静静等着他。
  颜易文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正方形红色盒子很引人注目，但还是那个卷起来的红色薄布料更吸引舒悦。
  颜易文拿着东西在她旁边坐下，先是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
  舒悦看那盒子纯纯就是个首饰盒，“给我的？你又送我首饰？”
  “是，也不是，不是单纯的首饰。”颜易文笑着回。
  颜易文见她还愣着，就准备自己打开盒子，“你知道，什么是叁金吗？”
  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手链，项链，以及两枚对戒，金灿灿的晃人眼。
  “暂时拿颜教授的钱买的，他知道这件事，”颜易文继续说，“也算是，婆家给未来儿媳妇了。”
  舒悦大脑彻底死机了，这不是惊喜了，这已经算惊吓了。
  “你知道它的意义吗？”颜易文把盒子再朝她的方向推近了点。
  舒悦没剩多少脑回路去反应，只是麻木的接话，“无叁金不成婚。”
  “嗯哼，”颜易文弯着嘴角，“很好，不用我解释了。”
  “还有，”颜易文把红帛摊开，红色的布料随着卷轴缓缓被拉开，“这个。”
  舒悦根本不用看完上面的话，几个大字就跃进眼帘。
  那是用毛笔字写的:订婚书。
  舒悦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抿着唇，思绪有点飘然与外了。
  颜易文看着红色帛锦上的字，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明了，“敬，日月星辰共鉴此程。允，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愿，平安顺遂共度此生。誓，一朝执手百年齐心。吾请愿，执子之手。汝请愿，与子偕老……”
  舒悦手心直冒汗，这上面的毛笔字看起来应该是颜易文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这份用心，让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万种情绪都浮现了出来。
  隔了许久，舒悦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探的问，“什么意思？”
  “私定终身。”颜易文回。
  舒悦现在乱糟糟的，可经不住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太突然了……”
  颜易文笑叹，“不热情要别扭，热情了也要别扭。”
  “不是，我……”舒悦试图解释，但有些词穷，只好转了话锋，“你……你求……婚？”
  颜易文看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有些想笑，不打算给她那么大的压力，“不算，求婚不会这么潦草。”
  “那是……？”舒悦看着他。
  “我只是把我的心意表现出来，我现在不打算问什么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只是想表达，”颜易文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想和你长相守。”
  步入婚姻，和长长久久，在颜易文那里一直不能算作完全同样的事。
  他准备这些，不是想表达求娶的意愿，而是承诺。
  他想给的是承诺。
  “颜易文，你真是……”舒悦揪着手指，低着头。
  “你不要有压力，你……”
  颜易文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人堵住了，舒悦整个人都趴到了他身上，吻着他。
  很久之后，舒悦再回想起这个晚上，她觉得她已经在心里嫁过他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