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领队, 没人。”阿卢拿着刀挑开了矮墙后杂物堆上盖着的白布,只发现了一堆装花肥的罐子。
  这儿除了几堵墙,就只有数十米外的小库房能藏人。
  要是有人蓄意推倒柱子的话,他要不被发现,就得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躲到小库房去。
  这肯定不可能, 屈领队和两个侍卫都这么觉得。大概是柳园没有好好维护,这花藤架子风吹日晒久了, 自己开裂断开了吧。
  不可能吗?
  纪应淮并不这么认为。
  太医令跟他说,思美人背后那位在宫里的靠山,来无影去无踪,她临死前还称这人会妖法。
  他猜测这根柱子大抵是纪幺的手笔,因为他和那位稚莲女士都是有金手指在身的人, 稚莲劫狱也是无声无息的,她都找不到纪幺,那估计纪幺隐匿的功夫比她还厉害。
  但, 纪幺真的在这儿吗?
  纪应淮又不敢肯定。
  他蹲下身,翻了翻肥料罐子, 试图找找线索。
  “唉?”屈领队捏着什么东西走到了他身边, “纪太医, 你瞧这是什么?”
  纪应淮瞧了眼, 是一团细细的透明线,在阳光下还有点闪光。
  “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就在那柱子边上,似乎是从断口里掉出来的。”屈领队指着断口给他看。
  “我能带回去给太医令看看吗?”纪应淮问。
  屈领队点头,很爽快地把东西给他了。
  他们在这搜寻了许久,除了这根丝线,没找到其他什么收获。
  趁屈领队去河边探查时,阿卢随机开了个花肥罐子,他很坚定地怀疑罐子里有问题。
  纪应淮问他为什么。因为虽然他也怀疑这里头不对,但确实没闻出来这花肥和其他的有什么区别。
  之前在县城时,安立夏在小院里种花施的肥料好像也是这种味道的。
  “因为我娘之前卖过花肥,她把花肥摆满前屋都没臭成这样,这里头绝对掺东西了。”阿卢的声音闷闷的,他离罐子最近,都快喘不过气了。
  原是如此。纪应淮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在花肥堆里长大的孩子,他的嗅觉,还好吗?
  阿卢捧着罐子对着光,一会晃两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半晌,他兴奋地“哎”了一声,“这里头真的有东西,白的。”
  两人找了个大点的花盆,把里头的肥料倒了出来。
  纪应淮拿着树枝把那些白色的东西挑到了一旁,跟阿卢一块研究。
  闻声赶来的屈领队也凑近了些,他眯起眼,“咦,这东西有点眼熟,像是什么骨头珠子。”
  莫不是人骨。
  四人心里均浮现出了这样的猜疑。
  “你们把这东西收起来,”屈领队朝侍卫们吩咐道,他招呼纪应淮往河边走,“纪太医,你看这地上的搬砖缝里,那红兮兮的是血吗?”
  纪应淮随地捡了片叶子去蹭了蹭,发现那红色的物质都已经浸到下面去了,这缝底下好多泥都是带着红的。
  能渗这么深的,大概率是液体,这儿又没有涂红漆的痕迹……
  “应该是。”
  屈领队面色沉沉,“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禀明圣上才是。”
  “辛苦您了。”
  离开柳园前,纪应淮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河。若是这儿发生了伤人害命的事,这条河是很好的处理尸体的地方。
  是纪幺在杀那些曾与他有过牵扯的人吗?
  他图的是什么?
  纪应淮揣着疑问回到了太医署。安立夏已经到了许久了,正在听太医令讲故事。
  什么故事呢,自然是纪应淮的一些趣事。
  他尚不知二人已经通过气了,还费心隐藏了时代背景,只是把好笑的情节给安立夏讲了。
  “导师,”纪应淮无奈地走进书房关好门,打断了他,“你来看看这个,我们在柳园有发现。”
  太医令看了过来,“什么东西?”
  纪应淮从袖子里拿出那一团细线,正要递给他时却突然愣住了。
  方才……这线有这么细吗?
  “你从哪找到的这东西?”太医令的脸色变了变,但碍于安立夏在场,他没说别的。
  纪应淮把方才经历的那些都讲了,引得安立夏又是一阵担忧。他夫君怎么在这宫里老是会碰到些可怕的意外。
  太医令示意他出去说,但纪应淮摇了摇头,“没事的导师,立夏什么都知道,不用避着他。”
  “什么叫,什么都知道,”太医令看向安立夏,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期许,“你都想起来了?”
  安立夏摇了摇头,“夫君告诉我,他和您都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那里有实验室、有手机电脑,在你们的世界里,我是书里的一个人物。”
  太医令似乎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思美人死的时候,勒断她脖子的就是这种东西,不过好像要更粗一些。她一开始死活不肯说背后的靠山,后来被威胁了,才说那人手里经常盘着人骨串,只是名字没说全,就死了。”
  人骨串……
  他见过类似的,巫医家里搜出来的那些骨制品,和他们今天找到的白珠子,还真能对得上号。
  “导,那人的名字,思美人说了几个字?”纪应淮问。
  太医令想了想,“就一个发音,及。”
  他学着喊了一下,纪应淮沉默片刻,道,“被勒的那一瞬间,她会因为喘不上气而突然改变音调,所以,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是纪?”
  “有可能,”太医令点头,“但这个姓氏在京城地带不多见,宫里除了你姓纪,还有谁姓纪吗?”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季公公。”
  “……”
  太医令皱起了眉,“若真如此,那可就难办了。”
  “柳园的消息是庞公公告诉我的,他显然知道些内情,”纪应淮压低声音问,“那天晚上,太医们齐聚思美人殿外的时候,跟在圣上身边的人是谁,是庞还是季?”
  “是季。”
  果然。
  纪应淮心道,他感受到的恶意,大抵就是来自于季公公,或者说,藏在季公公躯壳下的纪幺。
  太医令缓缓朝后倒去,仰靠着椅背上,“所以,我们那天在来太医署的路上,见到的鞭笞小太监的人,就是后来恰好跟上来,提醒你拿朝服的季公公。”
  “他应该是知道我们看到了。”
  纪应淮打量了一圈屋内,“他能隐身,这一点让人很头疼,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任何地方。未知的东西,该怎么防?”
  “放心,他现在不会在这,圣上这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得随侍一旁。”
  “这样吗,那他为何能在柳园攻击我?”纪应淮纳闷。
  他又拿起了细线端详,却发现细线在他手中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下去。
  “导,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能吸收它。”
  太医令把线从他手中拿走,它就停止了淡化,但一回到纪应淮手中,它就逐渐往纪应淮的皮肤底下渗透。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纪应淮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它很熟悉,也并不排斥它。”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玄幻的感觉,纪应淮确定他是个普通人,穿书进了这个古代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个系统都没有,更罔论吸纳天地灵气修仙进化了。
  要是能吸收日月精华,他早起贪黑的那些日子早就吸够了。
  太医令叹了口气,“原是我好心做了坏事,你且等着,我去刑部替你将另一根也带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纪应淮很茫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待你恢复记忆后,应当自己会知晓的。”
  说完,太医令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纪应淮和安立夏面面相觑。
  恢复记忆,这句话现在导师对他二人都说过了。他们到底是失去了多少记忆,才让他如此无奈?
  屈领队那边暂时也不知进度如何,纪应淮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撞上季公公,出师未捷先被当头拦截。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宫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传话的人,而且传话也不知该上哪去传。
  他只好一边压着焦虑一边写他的书。
  刑部那边对思美人的案子已经留好了档,细线他们检查过了很多遍,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也研究不出来什么内容,就当作证物置之高阁了。
  太医令过去,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它要了过来。
  上面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拿在手里也没那么膈应。纪应淮握着它,当着安立夏与导师二人的面,将它吸收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第一根消失的时间还挺长,但第二根就快了很多,时长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就好像这东西对纪应淮认证成功了似的。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安立夏抓着夫君的胳膊,忧心道。
  太医令沉吟片刻,“这个嘛,睡一觉看看呗,有问题正好当新的研究课题。”
  “导师,”纪应淮捏了捏安立夏的后脖子,“别听他瞎说,肯定没事的。”
  无论这东西是什么,后面会发生什么,纪应淮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编书。
  他们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地工作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辰,才一块下班,去接了孩子回府。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能开始高/潮剧情了!激动!
  后面会稍微有一点点剧情上的虐,酸酸涩涩的那种。(我泪点低,我先哭为敬)但放心,感情一直都是甜的嗷!
  第69章 他的心跳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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