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

  其他人也劝,戴建声只好应下,坐下摸牌。
  七姑爷和三姑爷打了个眼色,笑着比划了一下,三姑爷点头,拱手,“当姐夫欠你一回。”
  楼三和楼五是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好。
  戴建声闹出的事,楼三比楼五更气,但楼家和戴家这样的人家,楼五不可能和戴建声和离,就算能,楼五也放不下她的孩子。楼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让上了戴家族谱的孙子和楼五离开。
  况且楼大总统和楼少帅还要用戴家,戴建声也有悔过的意思,楼五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这次回关北,楼三就是想着劝劝楼五,哪怕回不到以往,也别总在心口憋着气,捏着戴建声的把柄,公公婆婆想偏袒也不好太过,将来还不是她说东,戴建声就不敢向西?何必还憋着气让自己不好过。就算要不好过,也该是姓戴的,不该是她。
  姑爷们继续打牌,楼家的女眷也开了牌局,楼大总统和楼少帅在书房,白老也被请了过去,李谨言被一干豆丁围着,干脆也放开了,挽起袖子,让管家收拾出一个房间,把他从玩具厂带回来的玩具全都摆出来。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刚进腊月,李三少就着手准备,甭管有多少豆丁和面团子,全都放马过来!
  “言哥。”楼二少拉了拉李谨言的长衫,“到时辰了。”
  “什么?”李谨言低头,“睿儿说什么?”
  “练字。”
  楼二少话音刚落,墙上的自鸣钟就当当响了起来,设计精巧的两扇小门打开,几名或提着花篮,或手捧蟠桃的仙女依次出现,李谨言看看时间,再看看仰头看他的楼二少,时间怎么掐这么准?
  “睿儿,今天过年,过年休息。”李谨言弯腰想把楼二少也抱起来,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左手抱着小胖墩已经够吃力,再想单臂把楼二少抱起来?
  可能性趋近于零。
  忽略现实挑战高难度的结果是,李谨言给小胖墩和楼二少成功做了一回肉垫,三个人一起倒在地毯上。一旁的几个面团子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小炮弹似的冲过来,压上。
  楼六的姑娘都在往这边爬,照顾她的奶娘跟在后边,头上都冒出了汗。
  一群面团子叠罗汉,看得牌桌上的楼家女眷笑得牌都打不下去了。
  直到楼少帅从二楼下来,笑声才渐渐停歇,叠成一摞的团子也被分开,李谨言盘腿坐在地毯上,抓抓头发,他的形象啊……
  白老和楼大总统也看到刚刚一幕,楼大总统摸摸光头,哈哈大笑,白老却没笑,只是欣慰的点头,“赤子之心,好孩子。”
  “岳父?”
  “尔乃莽夫。”
  楼大总统:“……”他没想问这个……
  李谨言“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对着几个面团子做鬼脸,面前却突然多出一只大手。
  “少帅?”
  “起来吧。”
  楼少帅单手将李谨言拉起来,转身又把楼二少“拎”了起来,或许是幼小生物的第六感都比较强,楼老虎一下山,甭管是山豹还是面团子,全都老实了。
  “哥。”
  “舅舅。”
  “啊啊。”
  “咿呀。”
  华夏语和火星语掺杂,却无一例外的都在和楼少帅问好。
  李谨言再次挠头,这些面团子见到他就往身上扑,见到楼少帅就乖乖问好,平平都“长辈”,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言儿,随我来。”白老开口道:“逍儿,看顾小辈。”
  让楼少帅看孩子?
  不只李谨言满脸惊讶,楼家一干女眷也都面露诧异。
  楼夫人开口问道:“爹,怎么……”让逍儿看孩子?不怕水淹大帅府吗?
  “就这么定了。”白老负手道:“言儿还不快走?今日五篇大字可曾写完?”
  没等李谨言说话,楼二少在一旁道:“禀外祖父,今日初二。”
  “哦?”
  “过年,理当休假。”
  “睿儿从何得知?”
  “言哥说的。”
  白老颔首,李三少捂脸。话说山豹弟弟啊,就这么把你言哥卖了?白疼你了啊……
  最终,李谨言乖乖跟在白老身后上了楼,浑身冒冷气的楼少帅带着豆丁们去游戏房。
  片刻之后,楼夫人道:“大总统,还是让小五和小六跟去看看吧。”
  “夫人说的对。”
  让自己那个整天放冷气的大儿子看孩子,怎么想,都相当的不靠谱。
  书房里,白老并未马上让李谨言写字,而是将刚刚三人谈论的政事一一讲给李谨言听,其中就包括赵福仁一事。李谨言只是听,并没有插言,白老说完,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可明白了?”
  “是,多谢外祖父教诲。”
  “于政治官场一途,不需精通,却要懂。”茶杯放下,没有丝毫的声响,李谨言突然间发现,楼少帅喝茶时的样子,竟与白老有七八分的相似。
  “外祖父,谨言受教。”
  “再有不懂,可以问逍儿。”白老慈祥笑道:“今日即是初二,不需外出,习字便增加到六篇吧。”
  李三少:“……”
  游戏房中,缩小版的火车轨道,发出呜呜声的火车头和绿色车厢,十几盒拼图,放大版的绒布娃娃,还有占据了地板五分之一面积的“战场”,坑道纵横,木质士兵玩偶,火炮,甚至有装甲车和缩小版的飞机。
  战场模型做得十分逼真,玩具厂耗费了整整一个月,也只做出了两套。一套被李谨言当场打包带回了大帅府,另一套却被北六省陆军军官学校的校长要走了,说是这么好的东西,只当做玩具太浪费。
  “国外训练指挥作战的沙盘,都没有这个精巧。”
  听到玩具厂厂长的转述,李谨言开始思考,将这款玩具推向市场是否合适。最终决定,沙盘还是要做,不过供应的对象暂时转向国内的各所军校。
  这样的玩具,可以丰富军校学员的“课余生活”,也不会被军校教官斥责玩物丧志。
  当然,钱还是要付的。
  制作的地区也可以扩大,例如朝鲜,日本,俄国……都可以在内,有备无患嘛。前提是能得到准确的地图。
  进到游戏房后,豆丁们一阵欢呼,让人预料不到的是,豆丁们最感兴趣的,不是布偶也不是火车,竟然是战争玩具。
  等到李谨言写完六篇大字走下楼,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循着声音走向游戏房,宽敞的房间,楼家人几乎全都聚到一起。几个姑爷看着铁路玩具双眼放光,三姑爷手下也有一家玩具厂,不过只做些市面上常见的积木和布偶,见到这个火车玩具,就像看到了金山。
  火车能做,汽车应该也能做,那飞机呢?
  “弟妹……不是,谨言,三姐夫有事想和你商量,你看?”
  “玩具的事?”李谨言笑道:“正巧我也有话想和姐夫说。姐夫觉得这个玩具怎么样?其实还有更多种类可以开发。”
  三姑爷是聪明人,听到李谨言的话,马上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
  七姑爷也是生意人,却对玩具一途没有多大兴趣,顶多看个热闹,看过后,就和二姑爷等人回到客厅继续打牌。楼家的女眷们也觉得房间里的这些都挺新奇,兴趣却不会太大,看过后也就不再驻足。倒是楼大总统和楼少帅,此刻正踞“沙盘”两端,分别指挥着几个小豆丁调兵遣将,大杀四方。
  别看这群面团子年纪小,天分却不少。
  楼二少和小胖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需要多教,两人就知道要用装甲车去“揍”对方的步兵。至于飞机,楼二少看过,小胖墩却没有,可在见楼二少怎么做之后,也有样学样,到后来,楼大总统和楼少帅反倒没了用武之地,只任凭几个面团子在“战场”上厮杀。
  李谨言于军事上一知半解,也能看出战斗双方的布局都有模有样,并不是在“胡闹”。
  该感叹家族兴盛不是没有道理的吗?
  战斗最终以楼二少一方胜利告终,正巧楼夫人派了丫头来传话,该用晚饭了。小胖墩也没气馁,站起身,霸气十足的一挥手,饭后再战。
  一月二十六日,大年初四。
  李庆云夫妇抵达了苏州火车站,下车时,来接他们的是孙清泉的副官。
  “师座公务繁忙,夫人也出门会客。”
  副官的解释有些干巴巴,李庆云和三夫人也没心思计较,他们现在只想尽快见到李锦书,不管女儿生前做了什么错事,死后总要入土为安。
  老太太坚持不许李锦书进李家的祖坟,李三老爷只能将她的骨灰带回去另作安葬,三夫人哭肿了眼睛也没有办法。
  车子最先开到孙家宅邸,既然是借口探亲,总要先见见家人。
  孙清泉和三夫人的父亲已经仙逝,家中只有老母,也同李家老太太一般,整日吃斋念佛。
  母女俩见面时,孙老夫人看着红肿双眼的三夫人,叹息一声,“清荷啊,娘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就教成了这样?”
  “娘……”
  “行了,事情过去也就罢了。人死万事皆空,葬了罢。”
  三夫人不出声,只是哭,老夫人摇摇头,扶着丫头的手转身回了佛堂。
  孙清泉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孙夫人带着李三老爷夫妇去了李锦书的住处。简单的灵堂里,只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守着。
  李锦书是腊月二十九出事,被人两刀扎在了胸前和腹部,脸上也被划了三刀,送进医院后,医生尽全力也没能救回来。
  刺死李锦书的人已经抓住,另外在场的一个人却跑了,孙清泉尽力弹压,苏沪两地的报纸上还是登出了“佳人为情殒命”的消息。
  添油加醋之下,李锦书简直成了人尽可夫,行事放荡女子的代表,幸亏报纸上没有登出姓名,否则孙夫人都要没脸出门了。
  “清荷,锦书死时,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子。”孙夫人看着三夫人,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埋怨,既然如此,她还做什么好人?“许家人不承认,牢里那个也一口咬定不是。从锦书死到现在,许逸文都没露面。”
  三夫人听了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孙夫人却不再言语,借口还有事起身离开了。
  孙夫人走后,三夫人呆坐半晌,几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一月二十七日,大年初五,李庆云和三夫人带着李锦书的骨灰踏上北归的列车,孙清泉和孙夫人都到车站来送。
  一月二十八日,楼家的女儿女婿陆续离开关北返家,闻知李锦书的死讯,李谨言派人去李家吊唁,却被告知,李家根本没有开设灵堂,李谨言听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派人去给豹子传话,在南方的行动撤销。
  二月一日,俄国各城市再次举行罢工运动,爆发了大规模的反战游行,部分国家杜马议员也出现在了游行的人群中。
  同日,德国宣布再开无限制潜艇战,目的是为逼迫协约国同意和谈。两日后,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宣布断绝同德国的外交关系。
  此时,距离俄国爆发二月革命只有一个月,而距离美国正式参战,也仅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德国在1915年的无限制潜艇战,曾让协约国损失了一百三十多万吨的货物,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英国。之后,因两次误袭美国商船,造成美国平民死亡,加上其他中立国家的抗议,第一次无限制潜艇战才被迫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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