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半晌,郁初张了张嘴,闭上,看向陈商收拾东西的背影,又张开,声音又小又干巴巴道:“酒吧怎么样了。”
  陈商估计是没听清,回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宁愿相信自己幻听了也不愿意相信郁初主动跟他说话了,又一脸困惑地扭过头去。
  郁初:“……”
  妈的。
  “酒吧!”郁初拔高声音,“怎么样了!”
  陈商憋着笑,转过身来,手里拿了个苹果,“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再和我说话。”
  郁初没好气,“那你当我没问。”
  陈商哪儿能真的当他没问,他刚刚就是故意装没听见,他得让郁初主动和自己交谈。
  “酒吧被查封了,以后应该开不了业了。”陈商在医院陪了郁初一天一夜,酒吧后续的事都是秦方在跟进,也调查得一清二楚:“在你之前,酒吧就用过不少未成年,包括那个粉头发的男生,于良,他十六岁就在那儿了。”
  “你还知道他名字。”他都不知道。
  郁初语气淡淡的。
  “秦方去调查了一下,况且他给我们指了后门的路。”陈商一边削苹果一边说。
  “那你也要帮助他。”郁初这不是问句,是平静的陈述句。
  陈商愣了下,抬起头,“你现在都学会猜我的心思了?”
  果然猜对了。
  郁初抿紧唇,哼笑一声,“没有猜,你对谁都这样。”
  对他是,对小区门口的阿姨是。
  对于良也是。
  “我对谁都哪样?”陈商突然琢磨出点怪事儿,他抬头才发现郁初表情不好看,问他酒吧,重点却在于良身上,思考了片刻,“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我不是见着谁都想当人哥的,那不得天天被人关门外面。”
  他说完,手指上一痛。
  低头一看,水果刀不小心抵在了指腹上,新买的刀,锋利得厉害,手指渗出了血迹。
  “你眼瞎吗!” 陈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郁初已经先他一步翻起身抓住他的手,一边骂他一边想去够床头柜上的纸巾。
  眼看着插着的针都要被动掉,陈商立马按住郁初肩膀,“就这么一点小伤。”
  陈商忍不住笑了下。
  郁初:“……有什么好笑。”
  他也反应过来了。
  他在激动什么。
  郁初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脸绷得跟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
  “没什么。” 陈商压不住笑意,举起手看了看,已经没流血了看起来,“确实伤得有点重,我一会儿问护士站要个创口贴。”
  郁初牢牢闭嘴。
  痛死他算了。
  陈商说到做到,也不是一会儿,是立刻就去了护士站,回来的时候手指上就裹了一圈创口贴,顺便让护士过来给郁初拔个针,量了个体温。
  郁初全程一声不吭。
  郁初的烧已经退了,到底年轻恢复得快,但还得留院观察一天,护士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看了眼陈商的手。
  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男人。
  护士一走,郁初手上也没了针,自由了,就立马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陈商去了卫生间,能听见卫生间的水声,没多久,陈商拿着条毛巾出来,站到郁初床头。
  郁初如临大敌。
  陈商晃了晃毛巾。
  “我手没断!”一把抢过毛巾,郁初粗鲁地给自己抹了把脸。
  “我说的帮助于良只是让秦方在他找工作方面帮衬一下,但还是看他自己的本事,于良是个成年人,有他自己要走的路。”陈商站在床边,给郁初解释,“我不会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郁初。”
  郁初动作一顿,热毛巾盖在脸上,很温暖,他慢慢松手,挪下来,对上陈商很温柔的神色,一滞。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郁初,他十六岁,处在一个人生的迷茫阶段,他也可以选择和于良一样的人生,如果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他可能会一辈子都在这个酒吧里,我并不是瞧不起这个职业,每一份职业都有存在的价值,但我希望郁初能过上更好的人生,他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他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他想要治好他妈的病,而不是看着他妈在医院里去世。
  他想要父母团圆,而不是从小被人骂他是没有爹的野孩子。
  他还想干什么?
  郁初知道吗?
  郁初自己都不知道。
  郁初偏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又传来了水声。
  那陈商呢。
  陈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郁初见过生离死别,知道陈商总有一天会离开。
  陈商要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郁初闭了闭眼,没多久,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陈商换了身睡衣出来。
  郁初眼睛一睁,转了转脑袋。
  这单人病房里,就他身下睡的一张床。
  估计是郁初惊恐的表情太直白,陈商挑了下眉,“我今晚得和你睡。”
  郁初抓紧了被子,“你疯了吗?!”
  从郁初记事开始,他就没跟他妈一起睡过。
  更别说陈商了。
  “没有,儿童病房晚上一定要有人陪护。”陈商看了眼四周:“你不能让我睡地板上吧?”
  郁初眉头紧绷,十分无情:“那你睡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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