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他怎么只在门口傻傻地站着挠门啊,我还以为他要破门而入了。”
  话音刚落,门板马上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门板不住震颤,好像随时会被砸得四分五裂。
  季思危和阿命不约而同地看向旗袍女人,仿佛在用眼神说:呵,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果然是奢望。
  “没事的,冷静点!不用害怕!”旗袍女人十指交握,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你不是说它是低智类吗?它顶多就砸砸门,它连开门都不会!”
  砸门声戛然而止。
  “咯哒”一声,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翘起的唇角微微抽搐,旗袍女人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门被暴力推了两下,但是没有被推开。
  “还好我把门反锁了。”
  季思危揉了揉晴明穴,语气虽柔和有礼,却让人听出了一丝丝无奈。
  “说到底它还是个低智商的怪物,没有灵魂,也没有独立意识。”旗袍女人也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它稍微聪明一点,现在就应该放弃纪澄的尸体,从门缝里钻进来了……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坨黑色的果冻状东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亚子。” 旗袍女人怂成一团,“作为鬼怪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了!”
  阿命:“……拜托你不要再说话了。”
  心好累,可能人类的本质,就是乌鸦嘴吧。
  那东西长得圆滚滚,浑身漆黑,只有铅球大小,脑袋上顶着两个短短的尖角,长着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身上恶意太强,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
  “没事!它看起来不凶残,都没吃纪澄的尸体,应该不会吃我们……”
  旗袍女人咽了咽唾沫,理不直气不壮地说道。
  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小黑球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眼睛之下慢慢打开一个小孔,缓缓向两边翘起,冲他们呲出一口比鲨鱼还要密集尖锐的牙齿。
  它仿若在笑。
  猩红单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季思危只在野生动物纪录片见过这种眼神——大型食肉动物准备狩猎时,往往会露出这种眼神。
  “这玩意儿我见过,喜欢吃脑髓,都护好自己的后脑勺!”
  阿命亮出匕首,如临大敌。
  这下,旗袍女人彻底不想说话了。
  距离有些近,敌不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个人与一颗黑色球状物对峙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个小黑球到底有多危险。
  但这个微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小黑球毫无征兆地跃起,如离弦之箭射向季思危!
  第10章 线索
  鬼怪是由天地之间的煞气和无限怨恨汇聚而成的至阴之物。
  当煞气足够强烈时,是可以伤人的。
  那道黑色掠影还未到跟前,所卷起的阴风就将季思危连人带轮椅生生推后一米,让他免费体验一把轮椅漂移的感觉。
  轮椅狠狠撞上后方的床,即使有柔软的床垫作为缓冲,季思危还是感觉五脏六腑被晃得挪了位。
  这股阴风同时把阿命和旗袍女人冲撞得往后退了几步,等她们稳住身体再抬眼时,那漆黑的一团正发出一种奇异的“咯咯”声,张着獠牙向着季思危的脑袋咬去。
  猩红的嘴巴散发腥气,牙齿参差不齐,每一根牙齿都是可以开膛破肚的利刃。
  旗袍女人登时瞪大眼睛,哑声尖叫:“小心!!”
  在这一瞬间,旗袍女人的脑中飞快掠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来不及了!
  ——那怪物会咬开虎牙的脑壳,让他横死在自己面前!
  阿命相对冷静一些,她咬了咬牙,提着匕首就要冲过去。
  距离骤然缩短,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令季思危感到窒息,阴风扑面,像锋利的刀子,即使没有划破皮肉,也令人疼痛难忍。
  “别靠近!太危险了!”
  这个黑漆漆的家伙速度快体型小,要比三楼遇到的无脸怪难缠一些,近战容易受伤,偏偏阿命的武器是匕首,所以季思危连忙出声制止她。
  与此同时,他飞快拎起棒球棍,照着黑影冲来的方向狠狠地抡过去。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棒球棍在他手中却像一把利剑,挟着红色血雾呼啸而去。
  当红色血雾出现的那一刻,季思危察觉周围的阴气浓度降低了许多,连呼吸都开始变得顺畅。
  这些红色血雾,好像在对抗黑影散发的阴气。
  黑影显然没想到季思危会反击得那么快,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临时改变轨迹,躲开攻击。
  它在半空中停顿了十几秒后,阴魂不散地再次扑向季思危。
  季思危速度虽然不及黑影快,但胜在求生欲强,他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瞄准了就是一通猛抡。
  红色血雾像蛛网一般黏上黑影的身体,发出一种灼烧的气息。
  “叽——”
  黑影被季思危毫无招式章法可言的一顿胖揍砸断了两颗门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眼中凶光烈烈如火,缺失牙齿的牙床渗出绿色黏液,这鬼物感受到了威胁,没有再次进攻,逃离红色血雾的范围,悬在空中,像狗一样呲着牙,发出沉闷的声音。
  隐藏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眸寸寸结冰,季思危克制地喘着气,与那只猩红鬼眼对视,分寸不让。
  黑影垂眼看了看地上的两颗断牙,凄凉地“叽”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季思危一眼,然后像跳水一样,一猛子扎进地板里,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静默了两秒,旗袍女人和阿命都一脸讶异地看着季思危。
  “现在的新人……都那么生猛的吗?”
  旗袍女人揉了揉撞疼的手臂,发出灵魂的质问。
  在副本里,新人存活率极低是有理由的,心理素质差点的,还没搞懂这里的机制,遇到鬼怪就被吓得两腿发软,逃也不会逃,很快就会死于非命。
  心理素质强大到这种地步,还头脑清醒的新人,旗袍女人也是第一次遇见。
  “虎牙弟弟,你再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小奶狗,后来觉得充其量是个小狼狗吧……但我现在觉得……”旗袍女人竖起拇指,由衷地说:“你是个狼人。”
  季思危:“……”
  “好了,别瞎叭叭。”阿命舒了口气,“走吧,没准那东西还会再冒出来。”
  “好嘞。”
  旗袍女人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危险后,方才开门。
  纪澄的尸体横在门前,他的下半身被撕咬得鲜血淋漓,能看见森森骨头,后脑勺上一个大坑,里面的脑髓已经空了。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客厅早已没有最初温馨的模样,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凌乱的奇怪脚印,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血泊中央,只剩下一些被撕裂的衣物碎片,以及一双烂皮鞋。
  这栋房子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嗒嗒……嗒嗒……”
  楼梯处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警惕地望过去,只见晨宇手上提着西装外套,脚步缓慢地走了下来。
  没有了一开始的光鲜亮丽,他脸色煞白,衬衫上满是褶皱与灰层,手臂被什么东西抓伤了,正往外滴着血。
  看来他的遭遇并不比他们轻松。
  看到客厅里的三人后,晨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皮鞋踩在被鲜血浸得湿漉漉的楼梯上,这一幕竟有些像恐怖电影里的画面。
  “停。”旗袍女人抬手,做出禁止靠近的姿势,“就停在那,先别过来。”
  “怎么了?”
  晨宇闻言刹住脚步,一只脚将放不放,疑惑地看向她。
  此时旗袍女人没有戴口罩,眼睛以下的脸部爬着鼓胀的红色疤痕,加上那严肃的神情,看起来像个活罗刹。
  晨宇下意识退上一个阶梯,拎着外套的手收紧,手筋绷得像琴弦。
  这里处处险境,所有人被环境所影响,难免变得疑神疑鬼,小心翼翼。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晨宇,还是被鬼物操纵的行尸走肉。”旗袍女人说:“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对一下暗号吧。”
  “好……”晨宇顿了顿,“不对,我们什么时候有暗号了?”
  “有啊。”旗袍女人思考一瞬,指向季思危,临时胡诌出一个暗号:“这个少年,你怎么称呼他?”
  晨宇有些哭笑不得:“虎牙。”
  旗袍女人脸色有所缓和,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对了,过来吧。”
  “高个子和纪澄呢?”晨宇走向他们,看着混乱的场面,有些惊诧:“这些血是……”
  旗袍女人对他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死了。”
  晨宇抿唇,疲惫地揉了揉鼻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奇怪,你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旗袍女人皱眉,“我还以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开始就分开搜查,我去五楼,他们俩在四楼。”晨宇解释道,“我找完五楼之后,去四楼找他们会合,却发现人都不见了。”
  “原来如此。”季思危若有所思地看着晨宇,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你有找到时初的尸体吗?”
  “没有。”晨宇苦笑了下,“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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