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孟瑶华端起银杯来一饮而尽,自从本命蛊受伤之后,她的酒量变得极浅,此刻因为饮酒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水光来,醉眼朦胧,她支颐打量着辛励,亦不闹着喝酒了。
  辛励见她如此,以为她还在馋酒,防备性的将酒壶往旁边挪了挪。
  孟瑶华嗤笑一声,娇声道:“小气鬼!”
  她的声音本就甜糯软绵,饮了两杯酒后反而醉倒了嗓子,让她的声音沉了些,醉甜醉甜的,如此娇嗔,辛励只觉得自己心头都酥了,亦生生受了小气鬼这三个字的指责。
  孟瑶华见状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柔声道:“还要!”
  辛励淡笑了一声,给她夹了几箸可口的佳肴,他潋滟的桃花眼深邃的注视着她道:“把这些都吃掉就给。”
  孟瑶华懒散的抄起象牙箸,将他夹给自己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而后小小声的抱怨道:“我爱吃竹笋。”他一次都没有给她夹过,简直过分!
  她刚刚抱怨完,竹笋就到了她的碗里,见状她欢快的吃了起来,末了她笑道:“我的家乡有一道颇为神奇的小菜,爱者甚爱,恶者甚恶,有机会带你尝尝。”
  “你爱吃吗?”辛励低声问道。
  “哼!不告诉你!”孟瑶华卖起了关子。
  “那叫什么名字呢?”辛励循循善诱道。
  “鱼腥草。”
  辛励点了点头,记下了。
  孟瑶华又将自己的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示意他斟酒。
  辛励见她已有淡淡的醉意,知道她已不能多饮了,只在她的酒杯里覆了浅浅一层。
  孟瑶华似是没有发觉,仰头饮下后将酒杯掷于案上,没有再要酒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后调笑道:“好一个容貌俊美的小郎君。”
  辛励知道她醉了,亦不跟酒鬼一般见识。
  “要过女人吗?”她依然笑着问他。
  辛励闻言摩挲了一下酒杯,慵懒的自饮一杯,并没有搭她的醉话。
  然而,孟瑶华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她依旧笑吟吟的,像是戴上了假面,见他不答她又抛问道:“想不想要?”
  辛励抿了一口杏花春,清冽的酒意顺喉而下,直烫肺腑,他弯唇一笑道:“教习娘子有何高见?”本是千杯不醉的他此刻也沾染了些许醉意,潋滟的桃花眸里倒映出一整片的星空,他的眸光在深沉的夜里熠熠生辉,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
  孟瑶华垂眸,手指拨弄着袖口的锦绣花团,她鼓足勇气直直的看向他道:“要我!”
  辛励将手中的银杯放在桌案上,静静的与她对视,半晌后情绪不明的说道:“病里将自己灌醉,就是为了这事儿?”
  孟瑶华起身将他腿上的狮子猫赶跑,她狠了狠心,自己坐了上去,他轻轻揽着她的腰身,生怕她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二人乍然间呼吸可闻,孟瑶华的醉意已经完全上来了,她的俏脸上移来两朵绯云,被他这么深深的看着,愈发羞窘起来,她索性避开他的目光,轻轻俯在他耳旁道:“不是说心仪我吗?怎么还不要我?”
  辛励耳畔一阵酥麻,他几乎瞬间收紧了揽在她腰身的手臂,谁说他不想要她,可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要她。
  她被别的男人伤了心,便放浪形骸随便找个男人共赴风月,这种床笫之事是解不了心里的痛苦的,反而会让她越发空虚难过。
  他不愿成为她填补空虚的选择。
  他与她之间,不应仅有风月之事。
  此刻,他只想剁了孟放。
  “不要?”孟瑶华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她此刻真不介意男人是谁,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她只想怀孕,只想恢复本命蛊,只想回到落月城去。
  她从他的身上滑下来,喃喃低语道:“无妨,我找别人就是了。”
  辛励瞳孔蓦然一缩,他大手一伸又将她捞了回来:“别走!”
  “那你要我吗?”孟瑶华仰头问道,小脸上沾满了泪光。
  辛励将她打横抱起,承诺道:“如果你累了,便在我怀里好好歇一歇吧。”
  第26章
  孟瑶华抬头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眸, 那么漂亮的桃花眼,比漫天的星辰还要明亮好看。
  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疼惜,是因她而起的疼惜吗?他明明可以鄙夷她的, 鄙夷她是个放浪的女人。
  孟瑶华半醒半醉间被人放于床榻之上, 那人剥去她的斗篷, 褪去她的外衫,一股脑儿将她塞入鸳鸯锦被里, 她冰冷的手里被放了一只高贵冷艳的狮子猫, 雪白的猫毛蓬松柔软又温暖, 小猫的嫩爪勾了她的手指一下, 然后心安理得的卧在她的肚皮上。
  她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床榻,鼓足勇气问道:“一起?”
  杂乱的思绪在他的温柔注视中逐渐消解, 她悄悄将手缩回被窝里,刚刚饮下的酒已经上头了, 她提了提被子莫名心虚道:“你……你不愿意也是可以的。”
  辛励哂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谁说我不愿意?”
  孟瑶华双颊通红着缩在被沿处,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缓缓更衣,宽大的儒衫被他轻而易举的褪下, 随手搭在屏风上。
  金缕带被他单手扣下,挂在屏风上。
  中衣被他缓缓褪下,挂在屏风上。
  他头上的白玉簪被轻轻拨下,如瀑墨发倾腰而下, 他将发簪放在短几上,蓦然回首看她。
  孟瑶华猛的将被子往上一提, 害羞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只听闻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紧接着, 她手里的被子被人抻了一下:“嗯?”她疑惑的闷哼一声。
  “邀我上榻不给被子盖?”浓重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她的四周,她头一次干这么大胆的事儿,羞怯极了。
  但一不做二不休,她想了想,将手中的锦被让渡了一半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同床共枕。
  只是她此刻一点儿风花雪月的心思也无,她在歇芳楼逗留这么些时日,唯有他是最合适的目标人选,只要勾得他行那床笫之事,她的本命蛊就有望恢复。
  思及此处,她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描摹他的里衣领子,试图悄悄的攻城略地,在她的手抚上他炙热的胸膛前被人倏然截住,她的身子为之一僵。
  “想要?”
  她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低醇男声,片刻后她隐在被窝里的头轻不可闻的点了点。
  “好!”他说好,话音刚落就将横亘在二人中间的狮子猫拨到一边,他翻过身来将锦被掀开,欺身将她压在身/下,热烈的吻如雨点儿一般骤然落下,她的耳垂,她的颈间,她的脸颊,但不包括她的唇瓣。
  他的双手覆在她的浑圆之上,肆意妄为,毫不怜惜。
  孟瑶华心间蓦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恐慌之感,她感受不到任何欢愉,只有任人宰割的屈辱感。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推不开他,她犹如刀板上的鱼肉,明明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他统治着,她却止不住的发抖,大朵大朵的眼泪在她的杏眸里绽出凄绝之花。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趴在她的雪颈旁克制的喘息着,像一只蛰伏在山林间的猛兽,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别哭了。”他低喃道,用着情人间最温柔的语调。
  孟瑶华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刚刚还是轻声啜泣,这会儿已经是嚎啕大哭了!
  “蜜娘啊。”他低低的喟叹一声,“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他刚刚那么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拆分入腹,怎么会为她而心碎呢?!她不信!
  紧接着,她又听他说道:“刚刚那样的欢/爱,是你所愿吗?”
  她一边啜泣一边摇头。
  他在她耳边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刚刚的感觉,不要为任何人糟/蹋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她闻言一怔,知是他想必误会了什么,但她又无从解释,只能任由着他去误会。
  “呵,蜜娘对自己美貌一无所知。”他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要再这样了,我心悦于你,所以能停下来,换第二个男人只会索求的更多,你也不喜欢这样吧,不然怎么哭的那么惨?”
  说完,他翻身躺在一侧,狮子猫被二人的动静惊的缩在床角处,也在瑟瑟发抖,见房间里静默了,它试探着:“喵”了一声。
  “朝朝,过来。”辛励开口道。
  狮子猫闻令而动,迅速窜了过来,但经过他腿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栽倒了过去,而后它吃一堑长一智绕着那地儿走,最终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蓝金异瞳里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辛励伸手揽过狮子猫,轻轻乖了乖,放在二人中间,他侧过脸去说道:“这是我养的猫,叫朝朝,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
  孟瑶华还沉浸在他刚刚可怖的行为中,见他抱猫的手离她近了些,差一点点挨上了她的衣角,她连忙大惊失色的往旁边退去,差点没滚落下榻。
  辛励见状,潋滟的桃花眼瞬间黯淡了几分,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吗?!
  可他……就是存心的啊。这个小娘子一天不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现在不教以后不知会闯出什么大祸来,诚然他是天下之主,便是塌天的祸事他也能为她兜得住,他真正害怕的,是她伤害自己而不自知。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还是挺能耐的。”辛励用手背遮住眼睛低声说道。
  孟瑶华此时衣衫尽散,她哆哆嗦嗦的收拢了一下,欲要跑下榻去,只是这里是他的地方,外面也是,她心惊胆战的想着。
  “别走,我们说说话吧。”辛励低沉的声音里竟流露出几分脆弱之感,她闻言微微一滞。
  过了一会儿,她将鸳鸯锦被都团在自己身上,一点儿都不给他留,就连那只讨人喜欢的狮子猫都分不到一角锦被。
  片刻后,孟瑶华偷摸摸的伸出一双手来将狮子猫抱进被窝里,整个人裹的像只蚕蛹一样,独把辛励晾在外面。
  夜晚凉津津的,辛励的头脑也愈发冷静下来,刚刚确实给这小娇娘一点儿教训,但坑的好像只有自己,不是今日也是来日,她终究会变成自己的女人的。
  娇娥是不同于军中的那些糙汉,也不同于朝堂上那些悍臣,他惯于用雷霆手段刚道霸烈的处理各种危机,却独少了一份柔情。
  此刻她吃到了教训,可也怕了自己,如今自己的身子都要炸了,却不得解脱,不仅仅是今日不得解脱,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再亲近自己了。
  辛励苦恼的扶额,他也算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蜜娘……”他低叹一声。
  “睡着了。”被窝里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
  辛励摇了摇头道:“不许睡,谈一谈他吧。”
  “谁?”孟瑶华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疑惑的问道。
  “你的夫君及孟放。”辛励内心酸涩的说道。
  孟瑶华刚想回怼一句“她哪来的夫君”,便怔住了,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是有个素未谋面的前夫的。
  “他待你好吗?肯定不会像我刚刚那样粗鲁吧。”辛励心中一脚踹翻十个醋缸,酸吟吟的说道。
  孟瑶华心想确实不会,她都没见过她的前夫,大尚的那个狗皇帝,怎会知道他的脾性,若是有什么脾性的话,大概是薄凉吧。
  不过,孟瑶华记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她的前夫应是个生意繁忙的富商,一年之中得有半年在行商的,二人聚少离多,她闺中生怨,这才和离的。
  孟瑶华斟酌了半晌道:“他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我们不合适,所以分开了。”这个说法听起来大抵会体面一些吧。
  辛励听得酸气直冒,他意味不明的说道:“你还想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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