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季析默了默,“我还以为你会跟——”
  很轻的尾音消散在秋风里。
  舒时燃没听清后面的,问:“什么?”
  季析扯了扯嘴角轻笑:“没什么。”
  舒时燃:“……”
  以为她会跟什么?
  跟别的人结婚?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严懿回拨的电话。
  季析低头一瞥,也看到了来电显示。
  舒时燃接起电话。
  严懿的声音传来:“我刚才没看手机。”
  舒时燃:“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去看过奶奶了。”
  严懿:“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舒时燃:“最近换季,不太有精神。你怎么了?”
  严懿的语气听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电话里,严懿说:“有点累。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我在接驳的快艇上,从陆北回来,晚了点。”
  在快艇上有声音干扰,舒时燃和严懿没有多说,挂电话前叮嘱了句:“注意休息。”
  打完电话,舒时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见季析正望着他那侧的江面。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她找了句话。
  季析话到嘴边,停了下,“不是。”
  声音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冷硬。
  “哦。”
  舒时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看向江面。
  水中的灯光像被打碎了。
  手中的手机亮了一下,黑夜里映得她手腕内侧的皮肤莹莹如雪。
  是小群里的消息。
  -郑听妍:燃燃你来了没有?
  舒时燃抬眼看向前方,远远地能看到有什么在江面上闪烁着,只有很小一个点。
  “快到了。”
  季析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舒时燃听错的叹息。
  她“嗯”了一声,低头回群里的消息。
  -舒时燃:在江上。
  -舒时燃:快到了。
  没过多久,他们到了。
  在江上的游艇像座与世隔绝的岛屿,灯火辉煌。
  舒时燃和季析脱下救生衣,一前一后上去。
  今晚的客人舒时燃大部分都认识。
  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后,她去主甲板的会客厅找郑听妍。
  郑听妍正在打电话,面前的桌上放着份甜点。
  看到舒时燃进来,她朝她招手。
  郑听妍是她们三个里唯一一个对做生意感兴趣的,现在靠自己开着一家公司。
  舒时燃还没吃晚饭,正好在边吃边听她打电话。
  七八分钟后,郑听妍才结束这通电话。
  舒时燃:“周末还这么忙。”
  郑听妍一改讲电话时严肃的语气,叹了口气:“还不是公司那帮人不省心。燃燃你终于来了。”
  舒时燃:“阿萦呢?没跟你一起?”
  郑听妍:“之前在。后来跟程业修一起去见朋友了。”
  许萦是今晚的主人,确实要去招呼下客人。
  很快,许萦和程业修一起过来了。
  许萦一身清冷温柔的气质,两人走在一起很般配。
  舒时燃和程业修不怎么熟,抱歉地说:“我下午有点事,过来晚了。”
  程业修:“没关系,阿萦跟我说了。”
  舒时燃:“生日快乐。”
  “谢谢。”
  程业修是过来跟舒时燃打招呼的,打完招呼就先离开,留她们三人说话。
  看着程业修的背影,郑听妍对许萦说:“你们看起来还挺好的。”
  许萦:“还行吧。”
  许萦和程业修前年通过家里介绍结了婚。
  从见面到领证结婚速度之快让舒时燃和郑听妍都很惊讶,没想到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许萦会那么快结婚,而且还是闪婚。
  当时许萦说,反正早晚都要结,早点结了清净。
  等舒时燃吃完东西,三人去了上层甲板。
  在游艇的好处是私密性高,不用担心被偷拍。而且因为有限载,不会有太多不相关的人被带上来。
  不相关的人很好辨认,比如在一侧的栏杆边自拍半个多小时的。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一层和上层的露天甲板上。
  倏地,郑听妍“咦”了一声,问:“那个男人是谁?好帅。”
  舒时燃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下一层的甲板。
  一层甲板的不远处,一个修长利落的身影倚在栏杆边跟人说话。白衣黑裤,衬衫的袖子卷着,脸上带着抹不经意的淡笑,矜贵疏懒。
  周围好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怠慢样子。
  没等舒时燃开口,许萦已经给郑听妍解了惑:“是季析。我跟程业修一起见过他。”
  “居然是季析??”郑听妍很惊讶,“他回国了啊。”
  许萦“嗯”了一声。
  郑听妍:“你老公请他来的?她们很熟?”
  许萦:“不知道。好像也不太熟。可能是有生意上的往来吧。”
  郑听妍知道许萦对生意上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最近才回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许萦:“可能是昨天刚回吧。”
  “应该至少是前天。”舒时燃说。
  郑听妍:“燃燃,你怎么知道的?”
  舒时燃:“他前天下午去了我们事务所,聊金和府别墅的改造。之前我在码头碰到他,跟他一起坐快艇上来的。”
  “我说怎么前面没见到他,原来也是晚到的。”郑听妍说,“看样子,他是要回国发展了?”
  舒时燃:“应该是。”
  现在想想,她竟然算是比较早知道季析回国的。
  郑听妍:“那季家的人不是要难受死?说不定过段时间,季家就要完全落入他的手里了。”
  “不会吧?”舒时燃有点诧异,本来以为之前的动静已经是全部了。
  季家好歹有四五代的积累。
  “怎么不会?季家现在也就表面上风光。”
  郑听妍经营着公司,对这些比她们更了解。
  她继续说:“季家的事情过后,我打听了一下,季析在曼哈顿中城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当年他们刚从哈佛毕业,靠做空在华尔街一战成名。我还听说,他在对季家布局的时候还做空了欧洲一个小国家的国债。”
  许萦:“这么游刃有余?”
  舒时燃看向一层甲板。
  季析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两人在说着什么。
  那可能是他的女伴。在快艇上,他说不是一个人来的。
  郑听妍:“不过他来南城也不一定混得开。毕竟他还顶着个‘私生子’的身份。”
  许萦用手臂拱了拱她。她意识到,看了舒时燃一眼。
  她们都知道舒时燃从小最膈应“私生子”,听到这几个字都烦。
  舒时燃当然听到了,朝她们笑了笑说:“又不是小时候了。”
  郑听妍说得对,她们这个圈子身份认同很重要,多少富一代、富二代想跻身进来都困难,第三代也只是勉勉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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