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山本又造:“果然还是年轻,精力旺盛。”
  霍沥看了杜召一眼,笑了,对山本又造说:“是啊,昨夜里跟他要根烟,三点半了,还在埋头苦干,等半天才出来递给我一包。”
  杜召看向他,只见霍沥朝自己笑了一下,倒出根烟抽起来,还递过来一根:“兄弟,你这烟不带劲,下次给你试试我的。”
  他发现什么了?在帮自己掩护?不管是什么,这戏都得配合着演下去。
  杜召接过来:“好啊。”
  霍沥再给山本又造一根:“山本先生?”
  山本又造连连摇头:“我家夫人不让我碰这些。”
  话音刚落,一个手下过来,凑近山本又造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只见他脸色瞬间变了,腾地站起身。
  杜召明知故问:“怎么了?”
  山本又造眉头紧蹙,出了一头汗,声音都微颤起来:“军火出事了,我先走一步,两位慢用。”
  服务员给霍沥上了杯咖啡,他一口喝完,也起身,拍拍杜召的肩,意味深长地道:“我回去补会觉,你悠着点,别纵欲过度了。”
  “嗯。”
  吃完饭,按早上答应的,杜召陪女人去服装店挑衣服。
  女人高兴地试了一套又一套,可他一点都不想看,盯墙上挂着的黑色旗袍,想起邬长筠来。
  女人又换一身白色连衣裙出来,恰好是他曾给邬长筠买过的一件:“不好,换掉。”
  “好吧。”女人又拿一件红色进去试。
  杜召给她买了三条裙子,路过家咖啡店,女人又拉着他进去,嚷嚷要吃甜点。
  女人坐在杜召旁边,用小勺挖一块蛋糕,往杜召嘴边送,他别过脸去,一点胃口都没有,却不经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邬长筠正坐在格栏另一边的角落看着自己。
  只看了一眼,继续微笑着同坐在对面的男人说话。
  杜召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种压在心底的苦闷,比后背源源不断的刺痛还要难受。
  邬长筠聊完剧本,拿着东西同编剧离开,连声招呼都没与杜召打。
  杜召也没叫人,现下负伤,不宜过分纠缠,她机灵得很,被戳穿,就坏事了。
  邬长筠淡定地走出咖啡厅,满脑子却是杜召与那女人亲密的模样。才几天,就有新欢了。
  她心里怪怪的,偷偷瞥一眼,隔着玻璃,看到女人靠近杜召耳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亲昵地说话。他们的座位上还放了个包装袋,正是曾经杜召带自己买过衣服那家店的袋子。
  邬长筠面无表情地回过脸,心里暗骂了句“贱男人”,与编剧告别,拦了辆黄包车离开了。
  另一边。
  女人伏在杜召肩上:“今晚,去你家?”
  他已经烦闷到了极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也对她耳边说:“认清自己的身份,床上的事,床上完。这些是看在你伺候不错的份上,的奖励。机灵点,别越界。”
  女人退回去,见他严肃的表情,乖乖点头,心想:男人果然都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不过这么多东西,自己也赚了。
  杜召把女人送回满月楼,白解担心地看向他,见他脸色很不对,说:“我刚在咖啡店门口看到邬小姐了。”
  “嗯。”
  “她肯定误会了,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
  杜召闭上眼,一直强撑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回家吧。”
  ……
  第42章
  傍晚,霍沥开车直抵杜召楼下,大棕被围栏圈住,龇着大牙朝他狂吠。
  霍沥踢开车门下来,指着狗骂了声:“蠢东西,又不认得我了。”
  他一步跨上三层台阶,刚迈进门,湘湘迎上来:“霍老板,先生不在家。”
  霍沥绕开她,大步往里走:“老杜——老杜——”
  霍沥个高腿长,湘湘小跑才能跟上:“先生真的不在家,您有事,等先生回来我转告他。”
  霍沥不理她,直往楼上去:“杜末舟——”
  湘湘拉也不是,挡也不是,只能跟着他往上跑。
  霍沥走到一半,杜召出现在楼梯口,穿着轻薄的睡衣,一脸没精打采:“嚎什么。”
  湘湘委屈巴巴站在下面:“我拦不住他。”
  杜召也没怪罪:“你去忙吧。”
  霍沥跟人进了书房。
  杜召坐在桌前:“坐。”
  霍沥看一圈,哪有坐的地方,他走到书桌侧面,胳膊一挥,扫开一叠纸,坐了上去,提了提眉梢:“没想说的?”
  杜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同他装个傻:“吃过没?留下吃晚饭。”
  “吃你大爷。”霍沥冷笑一声,“兄弟,还跟我装呢。”
  杜召笑笑,没说话。
  “那晚陪我的姑娘有哮喘,半夜我出去抽根烟,你猜看到什么了?”
  “鬼?”
  霍沥白他一眼:“是鬼,内鬼。”他弯下腰,靠近杜召的脸,“你从那小窗户翻出去,炸军火去了吧?”
  杜召轻笑起来:“你梦游了?”
  霍沥摇摇头,点上根烟:“兄弟,你不信任我。”他吐出口浓浓的烟,眯着眼再看杜召,“你也太小看我了,弄小日本,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杜召沉默了。
  “就算你不炸,我也不会让那批军火进东北。”霍沥转了下脖子,“卡卡”两声,“哪天打起来,老子第一个冲上去,打得他们狗娘都不认得。”
  杜召看他嚼穿龈血的表情,故意道:“那我可得为你摇旗呐喊。”
  “滚蛋!”霍沥把烟摁灭在他的一本书上,“没想到你小子还算有点人性,我还以为你只认钱了。”
  “这么巧,我也是,没想到成天春宴绿酒,骄奢淫靡的霍大少爷还是个血性男儿呢。”
  “你别忘了,兄弟我曾经是海——”
  杜召打断他的话:“海军巡防,另敌人闻风丧胆的津泾号舰长,多少年前的牛了,一天吹八次。”
  霍沥无奈地笑了:“自然跟你这个前少帅不能比。”
  杜召不想掰扯过去的事:“打住。”
  “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藏着掖着,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吗?”
  “不然呢?”
  霍沥假意要打他。
  杜召抬手挡,拉扯到背后伤口:“逗你两句,别动手动脚。”
  霍沥收回手,瞧他浅蹙的眉心:“你受伤了?”
  “嗯,小口子,不碍事。”
  “我看看。”说着就要扒他衣服。
  杜召搡开他:“滚。”
  霍沥笑了起来:“我还真得滚了,有饭局,你好好养着。”
  “嗯。”
  等人走了,杜召才虚下来,伤口有些感染,他已经高烧了半天。
  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回到卧室,躺了下去。
  不久,湘湘过来敲门:“先生,晚饭好了。”
  嗓子痛得像刀子剐一样,他怕湘湘听出端倪,清了清浊声,以正常口吻中气十足地说道:“没胃口,先放着。”
  “好。”
  ……
  前阵子邬长筠拍的月历牌大卖,一时间闻名遐迩,电影公司给她配了辆墨绿色小汽车。
  因为要经过闹市,邬长筠车技又不是很娴熟,便叫了一起拍戏的周兰,帮自己开到人烟稀疏的地方试试驾。
  一路兜风到郊外,停在一条溪边。此处风景宜人,她们下来透透气,摘了野果坐在树下乘凉。
  周兰活泼热情,在片场像个小太阳似的,跟谁都处得来,话也多,同邬长筠唠叨一番最近的感情状况:“有一个阔少在追我,家里开百货公司的,长得还挺帅,可惜是姨太生的,上头还有两个大哥,没什么实权。还有个六十多岁的大老板要娶我做大太太,他的姨太们都能做我妈了!不过这老板是真有钱,生意做到了欧洲,听说后面还要去国外定居,重点是,他没有儿女,真要嫁给他,熬几年,等人死了,钱还不都是我的。”
  “六十多岁还这么风流。”
  “有钱人都这样,那些大老板,有点社会地位的,哪个没几个情妇。”
  邬长筠瞬间想起杜召来。
  “真纠结,不知道选哪个。”
  邬长筠并不想给建议,无论站那一个,日后出了状况,都是吃力不讨好。
  周兰问:“你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没交往过。”
  “不是吧?”周兰一脸震惊,“那你这些年在干什么?”
  “唱戏啊,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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