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心底流淌的歌声

  第962章 心底流淌的歌声
  裴子衡全力配合医生治疗。
  这些日子,他的病情越来越稳定,终于,医生满面笑容地告诉他说痊愈的希望很大,放他出院。裴子衡感谢上苍赐予自己这份幸运,如果能够继续活着,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守护小绫?甚至,他可以恢复往昔的那些野心,把她,从情敌的怀抱中夺回来。雄心壮志再度燃起,恰逢此时,厉雷生命垂危。
  真是老天助他。
  他不希望夏绫沉湎在悲伤中,告诉她:“人终有一死,你看开点。”
  夏绫满腔悲愤,她从不曾这样憎恨过裴子衡,明明厉雷还没死,他瞎说什么丧气话呢0你才终有一死1她冲着他吼,声音却沙哑而微弱,“裴子衡,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别拖着厉雷陪葬!他会好的!他一定会好的1
  裴子衡的神色瞬时僵硬。
  话一出口,夏绫已经感觉到不妥,他现在身患绝症,自己这样不是在诅咒他么?可是……他实在太气人了,怎么可以诅咒厉雷去死?!夏绫悲哀地看着裴子衡,抱歉的话哽在喉咙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裴子衡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松开。
  今天早些时候,得知自己还有可能活下去,他满心的喜悦就像要炸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这个消息与她分享。他匆匆地来到演唱会现场,可换来的却是她愤怒的诅咒。他微微闭了闭眼,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夏绫扶着躺椅,想要站起来,然而,本身就累极的身体在经历过厉雷病危消息的冲击后,变得更虚弱,才稍微站起来,就又摔了回去。
  夏夫人看得很心疼:“小绫,你这样不行!你要好好休息1
  她低头,望着自己无力的手,泪水流了出来:“我真没用,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帮不了他……”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差点再次倒下。
  夏默言也皱眉:“我抱你去床上睡觉。”演唱会后台有个小小的休息室,里面有柔软舒适的床和简单的急救设施,是专门为她准备。
  夏绫费力地抬起头来,祈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抱我到他的身边去。如果他真的就要死了,我……我要和他死在一起。”
  “小绫1
  “求你了,哥哥……”她泪痕满面,“让我去看看他,求你……”
  听见妹妹低弱的祈求声,夏默言心痛得宛若刀割。他很想拒绝,但十分明白妹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脾气,万一,厉雷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她真的会想不开追随他而去!就算旁人再怎么防护,还能防住一个存心求死的人么?
  不如现在就带她去看,也许在遂了心愿后,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夏默言弯腰把她抱起来。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身体很轻,一身素白的衫子下仿佛没有丝毫重量。这让夏默言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女孩子,而是一团轻如烟雾、没有生命的软纱薄衫。
  他忍住心头的怜惜,抱着她上车,去了医院。
  在护士的帮助下,她换上防护服,被送到了厉雷的病床边。      厉雷依然紧闭着双眼躺着,容色比她上次来探望更憔悴了,面颊深深地凹陷下去,肌肤蜡黄,与她一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不,比她还瘦。
  夏绫的眼泪止不住,这段时间,她变得那么爱哭。
  伸手,一点点费力地抓住他插满导管的手,轻声说:“厉雷,我来了。”
  昏迷中的男人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脸胸膛的起伏都没有,如果不是心电图上有规律的波纹跃动,他看上去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她被哥哥抱在怀里,倾下身子努力去接近他。
  夏默言柔声安抚:“好了,小绫,该走了,别让他感染病菌。”
  这里是无菌病房,虽然他们穿了简单的防护服,但外界的人停留越久,带来的危险也就越大。可夏绫却摇头:“我不走。你们都说他要死了……我、我就要留在这里陪他,生也和他在一起,死也是。”
  一席话说得夏默言都眼眶发红。
  病房外,厉老爷子、夏夫人、裴子衡等人隔着落地玻璃看着里面,虽然听不清她说了一些什么,但她脸上哀戚的神色让外面众人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把我放在这里,哥哥。”夏绫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坚定,就像一只真正的凤凰,高贵不可侵犯,凡是她的意志都不容违背。
  而那个在全世界呼风唤雨的国师大人,只能暗叹一声,小心地将她放在了厉雷的病床边缘。病床不算宽敞,所幸他们两人如今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相依相偎地挤在一起,竟然还有一点多余的空间。夏默言小心地整理了床边各式各样的导管,不让她碰到,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她伸手,轻轻环过厉雷的腰,让自己挨得更近了点。
  就像这些年来的无数次耳鬓厮磨那样,她把脸贴近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的体温,听着他几乎已经微弱得听不到的心跳。她声音很轻:“厉雷,我来了。你怎么这么傻,不要命地去救我?你太自私了,就这么想死在我前头?想留我一个人伤心是不是?我不会如你愿的……厉雷,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你听到了吗?我不会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的……”
  她的泪水贴着他的身体往外流。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医疗机械的运转声和她细细的说话声。
  她抱了他一会,继续轻声说:“骗子。骗我给你开祈福演唱会,你怎么都不好起来?你听到我的歌声了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她低低地唱了起来,断断续续的。
  是那首不知名的梵音,哥哥告诉她,不需要曲谱、不需要事先演练,从她心底流淌出的声音。她的嗓音沙哑,气力不继,那歌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费力,气若游丝地飘荡在静谧的病房中,如风中的残烛般随时随地都会熄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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