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软轿一颠一颠的,温桃蹊的思绪却飘远了去。
  二哥对她是极好的,以前虽然有很多胡闹的行为,但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便真的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郎君了,能够为家人挡风遮雨,是以温桃蹊从没想过,当年温家出事,他是独自跑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前世在这一年,她的生辰时,二哥从定阳回了家,住了有小半个月,才又回了定阳去,之后就是等到了大哥成婚的时候,他才又回了家,这中间的几个月,他是没有回过家,甚至没听阿娘提起,他有送过家书回来的,为这个祖母和阿娘还埋怨了他很久。
  今日大哥却说,他托了人送了封信,且是专程要送到大哥手里的……
  她隐隐感到不安,就在这样的思虑之中,软轿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温府门口。
  白翘撂了帘子扶着她下轿来,她提了裙摆快步追上温长青的身影:“大哥,我……”
  温长青脚下一顿:“你跟我一起去见阿娘吧。”
  不是去寻爹?
  温桃蹊眼皮突突的跳,心也跟着不安定,等见她兄长脚步越发快起来,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心里就越发的慌乱。
  兄妹两个到了上房院时,温桃蹊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地,温长青好像才想起来把脚步放慢些,她跟上前去,温长青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领着她进了门去。
  彼时赵夫人正忙着看礼单,一抬眼,瞧见了兄妹俩前后错肩的进门,把手上礼单反手扣在桌案上,朝着温桃蹊招手:“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辰又一起过来?”
  温桃蹊顺势上前,在赵夫人身侧坐下来,正待要说话,温长青拦在了她前头开了口:“刚才要带她出门去听戏,外头送了封信给我,是长玄叫人送回来的,就又带着她回来了。”
  他话音落下,温桃蹊窝在赵夫人的怀中,翻了个白眼过去。
  他只当没看见,踱步往旁边禅椅坐过去:“我听她说,娘方才生了场气?”
  赵夫人是个心宽的人,这事儿过去了,那股子气劲儿也就过去了,眼下温长青再提起来,她也没觉得多气恼,只是叹气:“是啊,为着昶哥儿的事情,弄得咱们一家子也不得安生,你姨妈来信的时候,字里行间的,看的我心里难受的紧,好在你跟长玄都是乖巧听话的孩子……”
  温长青无声的笑着,心说那也是如今罢了,早些年间一家子不也为了老二发愁上火吗?
  “长玄信上所写,跟扬州的事情大有关系,只是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告诉爹……”他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角,思忖了很久,“娘,这事儿能不能不管了?”
  温桃蹊一听就来了精神。
  她本意就是想让家里不要插手杜昶的这桩命案,但是她一直没有想出好的法子,能叫娘撂开手不管,而她又很清楚,只要阿娘铁了心要救人,爹和大哥到底会顺着阿娘的心意,她干什么都是徒劳的。
  谁承想现在倒好了。
  杜昶不知收敛惹恼了爹,连大哥也要来规劝阿娘,且听大哥话里的意思,八成是二哥信上说了什么事儿,又劝他在家里好好劝劝阿娘,不要再蹚浑水。
  温桃蹊眼珠子一转,坐直起身来,一本正经的:“大哥,一家子骨肉,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她也不看赵夫人,只是盯着温长青:“我早上虽然也劝过阿娘,实在不行,就不要管了,横竖是表哥自己也不争气,胡作非为的不像话,但阿娘也说了我,我也想明白了,那到底是咱们家的亲戚,能帮的,还是要帮一把,姨父如今不在了,表哥是家里的长子,他出了事,你叫姨妈怎么过?”
  她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说,倒像是在教训温长青。
  温长青板起脸:“胡说什么?你这丫头,如今越发不像话,竟教训起长兄来吗?”
  他是没想到的——从杜昶出事之后,几次妹妹与他提起,话里话外分明全是嫌弃和厌恶,所以他才想带着她一起来见阿娘,一则是想叫她从旁一起劝说,二则阿娘一向疼她,万一动了肝火,她还能哄哄阿娘,谁料想这丫头一张口反倒是这样的话了!
  第24章 转道扬州
  陆景明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吃了顿饭,讪讪的离了青雀楼,悠哉散着步就回了当铺去。
  平日里他是不怎么到铺子里来的,今日送走了温长青兄妹两个,一时也无事,便就逛回了铺子里。
  彼时孙掌柜正好在柜上点账,他迈着步子进门,手背在身后,一眼瞧见的时候,心里却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不是无聊闲逛,而是根本心里放了事儿,心之所向,才走回了当铺来。
  这个认知叫他捏紧了手心儿,轻咳了声:“孙掌柜。”
  孙掌柜从柜后抬起头,瞧见是他,忙就把手上账本合起来,三两步从柜后绕到了前头来:“东家今儿怎么到柜上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景明也不说话,也不点头,不置可否,沉默了很久。
  孙掌柜跟着他办事很多年了,从他到歙州城,孙掌柜就跟了他。
  那会儿孙掌柜家里也穷,他是有些经营的本事与才干,只是奈何素日里不爱花言巧语的去讨人开心,加上年纪也大了些,以往再别家上柜,总是不得重用,反倒动辄就要挨骂,旁人出了错,也一味的往他身上推,也就是那时遇上了陆景明,之后就一直跟在陆景明手底下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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