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

  唐劫的眼盯住他,轻笑道:“论实力,我不如你,但论杀人,你不如我。”
  那学子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到唐劫一低头,已是猛地向着他的脸撞了过去。
  他们两人双手纠缠,唐劫就这样用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过去,全然不要命般的狠撞。
  “就凭这点伎俩吗?你太小看我脱凡境的修者了,照日轮,给我起!”那学子放声大叫,眼中突然泛起一丝白色光华。
  随着这光华泛起,远处遗落的照日轮突然飞起,在空中呜呜鸣转着撞向唐劫,耀出惊人火花。
  红轮学子已大笑喝道:“还不去死!”
  就在照日轮要切进唐劫脑袋的刹那,一点金华稍亮即逝。
  下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住一般。
  唐劫,那红轮学子,突然间都一动不动,就连旋飞的照日轮,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前进,无力地跌入草丛中。
  红轮学子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片鲜血在他身下散开,如红色的墨水滴落于宣纸的纸面,染红了整个背后,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红色布景。
  金芒悄无声息的被收回。
  直到死,这学子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明白自己的伙伴去了哪儿?为什么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与唐劫拼杀?
  福地之外,谢枫棠皱了下眉头。
  他低声对明夜空道:“明堂,您看清刚才唐劫是怎么杀人的吗?”
  明夜空死死盯着那学子的尸体,好一会儿才说:“看那血。”
  “恩?”谢枫棠不解。
  明夜空悠悠道:“流了很多血,而且是以后背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心脏受袭,伤在后背。”
  谢枫棠立时心神一震。
  天神宫的学子,人人都有天神甲,除非是那种无差别的高强度法术轰击,否则一般的攻击下,天神宫最不怕的就是胸背受袭,也正因此,其他各派对天神宫,几乎都是专攻头脸四肢,天神宫的人经历的最常见死法就是掉脑袋,也因此他们对这部分的防御最周密。
  但是现在,一名天神宫学子竟然是在天神甲未破碎的情况下,死于心脏受袭。
  这事就稀罕了。
  谢枫棠低语道:“这么说,除了断肠刀外,这个小子手上至少还有一种武器……一种可以洞穿天神甲的武器。”
  明夜空接口:“体积不会很大,利于藏匿,作为杀手锏而轻易不愿用出,就算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尽可能从背后下手,避免暴露。”
  “的确如此。”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明夜空迟疑了一下,又道。
  “什么?”
  “他的力气小了许多。”明夜空回答。
  相比谢枫棠蔡君扬还在迷惑他的“藏拙”,明夜空却是一眼看出,唐劫的实力是真的大幅度下降了。
  好在任他慧眼如炬,也没能看出两个唐劫之间的差别。如果坐在这里的是一位紫府真君,只要是看过两个唐劫者,就真有可能看出问题了。
  “此事当真奇怪,或许是修炼某种秘法所致吧,也有可能就是那洞穿天神甲的原由所在。只要没有背叛师门,倒不如由他去,每个人也是当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出于对唐劫的喜爱,谢枫棠主动为唐劫找了一个理由,让一个疑问成为另一个疑问的答案,同时化解了两个问题。
  “唔。”明夜空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谢枫棠所言:“再打下去,或许可看出他的手法,不过以唐劫现在的情况,要赢可不容易……见鬼,他在干什么?”
  明夜空陡然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向唐劫。
  福地内,喘息过后的唐劫已重新坐了起来。
  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落地的红轮,塞到那死去学子的手中,接着抓着死者的手用力一击,砸进自己的胸膛。
  鲜血从他的体内汩汩流出,唐劫只是晃了一下身子,就彻底倒在血泊中,和那红轮学子并肩躺在一起,看起来就如两具死尸。
  就在旁观众人惊愕之时,一声欢呼在林中响起。
  “我出来了!”
  丛林中一道人影快速冲出,赫然正是那持黑剑的学子。
  他右手黑剑,左手拿着唐劫那把断肠刀,一边跑来一边大声喝道:“唐劫,就凭你这区区幻术也想困住我……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红轮学子和唐劫,黑剑学子彻底惊住了。
  在他心中,自己破唐劫幻阵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结果。
  看这样子,在这极短时间内,两人竟是同归于尽了。
  “费师弟!”他喊了一声向前走去,那一刻所有人同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天神宫的柯长老大急,站起来吼道:“白痴,那个家伙在装死!”
  然而任他如何吼,那黑剑学子也不可能听到。
  他走到红轮学子的身边,蹲下身试他的呼吸。
  在他身后,唐劫睁开眼睛……
  第74章 围点打援
  黑剑学子死了。
  被唐劫用照日轮从后面直接砸断了他的颈椎。
  死前甚至未来得及挣扎一下,反扑一下,可以说死得既不壮烈,也不热血。
  然而相比之前红轮学子那力战而亡的死,黑剑学子的死却更加让观者动容。
  在这场以一对二的战斗里,唐劫真真正正地表现出了除境界之外的所有素质,令那一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为之动容。
  “以魂器为饵,诱敌两分,再以搏命之法做生死斗,最后再诈死偷袭,以一灵海学子身份而杀脱凡二人,当真是有谋有勇!”天涯海阁的何夫人连连点头赞叹道:“洗月派又出了一个天才人物啊。”
  这何夫人在天涯海阁也是有名的心高气傲之人,即便是玉门九转如蓝玉,当年也不过是被她评了一个“可造之才”,却从未以天才称之,没想到今天看了唐劫的表现,竟冠以天才名义。
  然而她这话出口,却罕见的没有遭遇反对,就连一向与其不合的千情宗长老,艳魔李秋月都为之点头道:“临敌不乱,是为有谋,生死相拼,是为有勇。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自伤惑敌,是为够狠。奇计伴奇险,诈死若不成,自身又受重伤,则必死无疑,此子却依然毫不犹豫为之,是为果断。天下有勇有谋的人很多,能如此狠辣果决的人却少,的确是个天才人物!”
  明夜空笑了笑:“臭小子不修境界,专谋诡道,终不是长远之计,二位谬赞了。”
  “话可不可能这么说,那境界若能说明一切,大家还比什么?站一块儿报报修为便是了。真正的天才人物,本就是在实战中方能看出来的。”七绝门的青衫长老笑道:“不管怎样,以一对二,以弱战强,却能战而胜之,此战可为经典战例,依我看啊,当收入卷宗为教案。”
  这话却是有些包藏祸心了。
  七绝门和天神宫素为死敌,如今天神宫两名脱凡学子以二敌一却被唐劫用计先后反杀,输的可谓冤枉之极,若是被当成经典战例教育学子,岂不就是说从此以后这事就得在学院中天天传了?
  从此以后,天神宫就又多了一个笑柄让天下人嘲笑。
  因此这刻听到这话,那天神宫的柯长老已是哼了一声面带不豫。
  可惜在这件事上,天神宫充其量只能劝阻洗月派天涯海阁等门派,却注定挡不住七绝门。
  换句话说,唐劫是注定要成七绝学院教科书上的人物了。
  因此柯老头看唐劫的眼神也越发恼火起来。
  六大派固是如此,那些各地前来观战的散修也纷纷议论。
  此番仙缘会固然是六派争夺逍遥宫的时机,也是六大派向世界介绍门下学子的时机,谁的表现更出色,谁在将来获得的重视与地位也必然更高,某种程度上,这些学子更代表了各派的潜力,哪派学子更优秀,哪派的潜力就更高,将来弄不好会打破现有格局也说不定。
  故此当唐劫以一对二,击杀两名学子时,整个观场上终于掀起了一番轰动。
  尽管这之前他已经多次引人注目,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厉害——生死搏杀永远是修者的重中之重,一切优秀的品质只有在“活着”这个基础上才有存在的意义。
  当唐劫赢下一场人人都以为没可能赢的战斗时,获得就是众口一辞的赞誉,此时,他也真正被人们所认可,这种认可是无视其等阶的,哪怕是天心真人,都会看着他,面露赞许的点头微笑。
  “此子不简单啊,若能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以后碰上此子,只可交好,不可为敌。如若为敌,就要全力以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以此子心性,待其学成入世之日,必是名噪修界之时!”
  议者纷纷,语声如潮。
  这一刻唐劫的名字已真正进入了大多数修者的心中,进入了栖霞界!
  ※※※※
  此时的唐劫对外界反应还一无所知,他正在翻看两名学子的芥子袋。
  按照规矩,杀死其他学子获得的收益不受逍遥宫约束,因此这两名学子死后遗留下的东西都是他的。
  唐劫满心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增补灵气的灵植,但由于这是进入福地的第一天,学子们在这方面大多收益有限,反倒是一些保命护身的物品不少。
  唐劫翻空两个袋子,倒是先后得了两张上品法符金钟符,一张逃逸法符闪灵符和两张上等清心符,此外还有两瓶益气增血丹,算是不错的疗伤药物,都是脱凡境修者专用的,让唐劫这类灵海阶的使用都显得浪费。
  可惜的是修炼的丹药却是一份也无。
  真正值钱的还是那两把武器。
  照日轮也就罢了,只是上品术器,估计是那学子没钱更换所致。
  那把黑剑叫玄阴剑,却是件下品法宝,一旦全力发动,阴风大作,方圆数百米内都受其影响,身处其中如在冰天雪地,行动不便。
  若论价值,唐劫的断肠刀因为是魂器缘故,远在玄阴剑之上,可若论威力,因为还没脱离术器层次,还是无法与法宝相提并论。
  那学子身怀宝物而不知足,觊觎唐劫的魂器,结果反倒成了送宝的,徒惹人叹。围观者众,已有人指着那黑剑学子教导后辈,当引以为鉴,莫要贪婪。
  至于唐劫由于未到脱凡的缘故,暂时还发挥不出玄阴剑的威力,现在拿在手上还只能当普通武器乱砍。正遗憾间却见一人正在空中飞着,眼中不由一亮,喊道:“天殇!”
  远处剑光飞纵,一人已高速飞来,正是叶天殇。
  到了唐劫身边,剑光辄止,叶天殇一个翻身落在唐劫身前,哈哈大笑道:“终于碰到个自己人了,你怎么在这儿?”
  唐劫一指地上尸体。
  叶天殇看了一眼,立刻冷笑道:“原来是天神宫的人?竟然两个人就敢杀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从唐劫那里获得了好处,实力飚涨,以一对二胜七绝门两名学子,因此在他看来,唐劫赢天神宫两人自也不在话下。
  唐劫听的却是暗暗叫苦,心想你不知道老子赢这一场有多艰难,那是连命都险些搭上了啊。
  嘴上却只能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两个家伙还是颇有实力的,我也受了些伤。”
  说着指指身上的伤口道。
  这是他和二人战斗中受到的最重的伤,有趣的是,这重伤却是他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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