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潇鹤笑道:“以前太后要赐公子宅子,公子却拒绝了,说是父母亲长都不在了,即便有了落脚之处,没了家人在身边,便也没了家的感觉,今日公子怎的突然兴起,想要买宅子了?还是公子想通了,买了宅子,下一步公子是不是打算成家了?”
陆庭筠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却没有反驳。
潇鹤说得对,从前他觉得父母亲长都不在了,便觉得那空宅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落脚处,不再是那个温暖的家,可如今他想着,他和崔莺成了婚,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不错,那样,他也有自己的家人了。
既然他没打算放崔莺离开,那便想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他突然很想和崔莺有个孩子,只有那样,崔莺便再也没办法逃离他的身边了。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那把他一直随身带着玉梳却不见了。
潇鹤见陆庭筠神色焦急的模样,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
“是母亲的遗物,应该是被落在了清风馆。”
“可要掉头去寻?”潇鹤又问道。
陆庭筠摆了摆手,“不必,先随我去个地方。”整整三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马车缓缓地停在城东破庙旁的一处义庄前。
*
返京已经整整十日了,让崔莺苦恼的是陆筠每日都会来坤宁宫,有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原本睡着了,突然有道身影压了上来,她推又推不开,被扰了清梦不说,陆庭筠总是撩拨得她软了身子,然后极力索取。
次日起来,她浑身酸痛,骨头都快要散架。
那种酸痛通常都要持续好几日,白日里手酸腿软,陆庭筠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整她,一来便折腾了大半夜,令她困意全无,连续几日都睡不好,她忍着将陆庭筠踹下床的冲动,若不是想着表哥的命捏在陆庭筠的手上,她定会无情地将他踹下去。
她强压着踹人的冲动,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迎合他。
今日起得迟了,玉璧进来伺候,见到崔莺脖颈上的红痕,羞得红着脸,再也不敢直视。
昨夜皇后娘娘没要水,她便以为陆相没来,如今看到娘娘脖颈上又添了新的痕迹,便知哪里是陆相没来,分明是娘娘昨晚被折腾得太累了,睡着了,忘了要水。
玉璧也无精打彩地打了个哈欠,陆相深夜前来,一早才离开。
便是她这个做奴婢都熬不住,更何况是皇后娘娘。
毕竟事关娘娘,她不能放心将这般隐秘之事被旁人知晓,便只能将那些小宫女都赶去睡觉,她一个人守在皇后娘娘的寝殿外。
主仆二人都顶着个黑眼圈,在心里将陆庭筠骂了一通。
玉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指了指桌上的药,红着脸说,“这是陆相送来的,是活血化瘀的药,说是娘娘能用的上。难道娘娘是被陆相伤着了?”
虽然陆相性情大变,变得强势霸道了些,还不许娘娘去刑部大牢探望姜将军,就连姜将军的名字都不许娘娘提及,他却并没有真正做过伤害娘娘的事,但娘娘的身上为什么会受伤。
她见崔莺涨红着脸,脸从那好看的粉色,变得通红,她终于明白了,这些药是用来治她身上的淤青和红痕的。
玉璧的脸也红得彻底,赶紧转移话题。
崔莺一把抓住那药瓶,想要将那药扔出去,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却来装好心送药,她可不稀罕他的药。
可就连手臂都在打颤,她泄气地将那瓶药又拿了回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有宫女进来通传,“皇后娘娘,沈娘子求见。”
自从进了宫,陆庭筠便让沈柔留在延明宫里伺候,听说沈柔待人和善,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很喜欢她。
虽然她没有和沈柔说过话,但却知这位沈娘子心思玲珑,在青州生活了多年,助陆庭筠杀了荣王,立下了大功,又善于笼络那些荣王的青州旧部,极得陆庭筠的信任。
崔莺也想见见这位心思活络的沈娘子,今日她却主动找上了门来,便道:“请沈娘子进来。”
但自从沈柔迈进了坤宁宫,崔莺的眼神便再也没从她的发间移开,她梳着发髻,头上却没戴任何钗环首饰,而发间仅有一把玉梳装饰。
那把玉梳,崔莺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陆庭筠亡母的遗物,对陆庭筠最重要之物,他曾送出过两回,都被崔莺还了回去,她曾对陆庭筠说过,让他将这把玉梳送给他未来的夫人。
现如今这玉梳被陆庭筠送给了沈柔,那是不是他已经决定要娶沈柔为妻了?
沈柔礼数周全,跪在地上对崔莺磕头行礼,“柔儿拜见皇后娘娘,今日柔儿来,是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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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去准备凤冠和喜袍◎
玉璧见崔莺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盯着沈柔看,也不叫沈柔起身,便在旁小声地提醒, “娘娘不叫沈娘子起身吗?”
崔莺微微蹙了下眉,眼睛从那把玉梳上移开, 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沈娘子请说。”
“我是个苦命的人,当年沈家和陆家交好,陆家出事, 就连沈家受到牵连, 府中男丁被流放,而女眷则沦为官妓, 兄长护着陆大人逃了出去,自己却被乱箭射杀,兄长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陆大人。”
想起当年的伤心事, 她湿了眼眶, 脸上满是悲苦之色。
“而我险些被人糟蹋,是陆大人救了我,可我是那样的身份,一辈子只能活在阴影里,我不能拖累他。世人对大人皆有误会,大人众叛亲离,就连他最敬重的老师也误会了他,我心疼大人, 可我一个弱女子, 又能做什么呢!直到我被荣王看上, 我便想能留在荣王的身边, 暗中替大人传递消息,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他。我知道委身荣王,被人看不起,但大人是正人君子,不能因为我的卑贱之躯,便轻贱于我。”
崔莺捧起茶盏,静静地听她说这些不幸的经历,心想这个沈柔当真是极厉害的角色,几句话便暗示当年沈家人临终托孤的恩情,和陆庭筠待她非同一般。
“所以你今日是为何而来?沈娘子?”
能潜伏在荣王身边,还能暗中替陆庭筠传递消息的,不被察觉的,沈柔绝不简单,今日她定是来者不善。
“不瞒娘娘,我自小爱慕大人,我知当年陆伯伯为您和大人定下亲事,我知道我没了机会,也打算放弃了。只不过,后来我被关进乐坊,遭人毒打,我不想活了,选择投河自尽,直到我再次遇到了大人,是他救了我,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那时便立下誓言到死都会陪着大人。既然娘娘已经进了宫,和大人已经没了婚约在身,娘娘可将陆大人让给柔儿吗?全了柔儿一片痴心,也不会让陆大人因为当年之事对兄长失约。”
她轻抚头上的玉梳,眼中流露出对陆庭筠的爱慕之情,“今日柔儿前来,是想请娘娘为我和大人赐婚。”
好一个挟恩以报,好一个一片痴心。
好像陆庭筠不娶她,便是背信弃义,便是负心薄幸。
崔莺笑了笑,“本宫是皇后,他是陆相,本宫与他是君臣,又何来沈娘子口中的相让之说,沈娘子慎言!”
沈柔心中大喜,她几乎以为皇后为了掩饰自己和陆相没有私情,便会答应为她和陆庭筠赐婚。
她赶紧跪地对崔莺叩头,“是妾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没想到崔莺话锋一转,“既然沈娘子和陆相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又何必来求本宫,如今前朝后宫都由陆相说了算,你又何必来求本宫,更何况是陆相的婚事,既然陆相对沈娘子有情亦有责任,想必也是好事将近了吧!那本宫就坐等喝你们的喜酒了。”
今日崔莺虽然穿了一件立领的宫裙,但还是隐约可见那修长的脖颈处有几道浅浅的红痕,
沈柔就在延明宫伺候,她知每晚陆庭筠都没有宿在清风馆,看到崔莺脖颈上的那些痕迹,她几乎可以断定陆庭筠每晚宿在了坤宁宫。
沈柔不觉捏紧了拳头。
她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蹲身行礼,离开了坤宁宫。
玉棋在殿外等得焦急,“娘娘可答应了?”
沈柔摇了摇头。
“那可如何是好,若是大人发现这把玉梳……”
沈柔赶紧捂住了玉棋的嘴。
“我本就没指望她会答应,不过是借着这把玉梳,想让她死心罢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回到大人的身边,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大人。”
沈柔出了坤宁宫,便去往延明宫,正好见一美貌妇人跪在宫外,那妇人掩面低泣,恳求见陆相一面。
那妇人穿着华丽,风韵犹存,可看出年轻时定是位绝色美人,眉眼间和皇后有几分相似,她便很快猜出了这位妇人的身份,便对玉棋道:“那位应是崔国公的夫人?皇后娘娘的母亲吧!”
玉棋点头道:“正是,可堂堂国公夫人却是这般当众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还真是连崔国公的脸都丢尽了。”
沈柔轻笑了一声,“听说这位崔夫人极为偏心宠爱长女,为了宫里的崔美人,倒是没少坑了咱们那位皇后娘娘。”
她突然心生一计,倒是可利用姜氏为她做一件事。
“将崔夫人请进来。”
姜苓从延明宫出来,便神色匆匆地坐上了马车,想起了沈柔对她说过的话,不由得拧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夫人,您可不能再做糊涂事了,谋害皇后娘娘,那可是死罪啊!再说娘娘也是夫人亲生,难道夫人当真能下得去手吗?娘娘也是夫人怀胎十月生的啊,也是从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再说那沈柔是什么底细,咱们也不清楚,陆相也不一定就能听她话,去劝皇上,将大小姐从冷宫里放出来啊!”
尚嬷嬷再也不能看着姜苓再糊涂下去了,为了崔郦,夫人是越错越离谱,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一错再错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救郦儿,她快要生了,不能再在冷宫里呆下去了,再说崔莺早已对我恨之入骨,我是不指望她能顾念亲情,去为郦儿求情的,我看她巴不得我和郦儿去死才好,就当我从没有生下她,你不必再说了,既然如今有人肯帮郦儿,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只要是为了郦儿,莫说让我下毒,便是即刻要了我的命,我心甘情愿。”
“那沈娘子如此针对皇后娘娘,甚至想要了娘娘的命,又怎会帮夫人,说不定她的目的是崔家,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圈套,夫人不能上当啊!”
姜苓赶紧抬手阻止,“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宫里已经没人肯帮郦儿的,便是陷阱,我也要试一试。”
尚嬷嬷见劝不动姜苓,便打算去让人送信去临安,请姜老夫人来。
姜苓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打算去给母亲报信?”
尚嬷嬷被姜苓猜中了心思,面色有些不自然,“奴婢不敢。”
姜苓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是母亲安排在我身边的,派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的,我一直容忍你至今,是觉得你一直衷心为我着想,若是你将此事泄露出去,我定会赶你出府,到时候就休怪我不再顾念我们多年的主仆情分。”
尚嬷嬷赶紧跪下磕头,“奴婢不敢背叛夫人!”
“去看看浩儿回来了吗?”
姜苓也想过了,她与崔莺向来不和,若她冒然进宫,定会徒惹崔莺怀疑,说是她拒不相见,她如何能找到机会下毒,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此事还要另作打算才是。
自从那日崔浩被崔莺所救,捡回了一条命,他大受震撼,便收了性子。
虽然他消沉了一段时日,但也没再出去惹事,又因被陆庭筠绑去了胭脂楼遭万人围观,再出去花天酒地,他也觉得没脸。
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姜苓溺爱太过,爱胡闹了些,如今收了性子,想着自己一事无成,若遇到危险,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拜了府里的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为师,在府里苦练武艺。
没等姜苓说明来意,他便已经猜到自己的母亲又要作妖。
他气得打断了姜苓的话,“儿子劝母亲还是消停些,母亲为了崔郦,将府里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父亲再也不愿进母亲的屋子,还一怒之下,放话说要休了您,还将您禁足在府里反省,为何至今您却没有半点觉悟?儿子告诉你,崔郦惹怒了皇上,是彻底指望不上的,皇后姐姐心善,若是你不整日想着与她做对,暗地里害人,她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也会让你好好当你的国公夫人,安稳度过一生。”
“你……”姜苓气得头疼病都要犯了,有气无力地倒在贵妃榻上,“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能说出这般混账话,怎能开口训斥你的母亲。可气死我了。”
“崔郦到底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吗?她犯下大错,被皇上厌弃,母亲却还要为了她去害皇后娘娘,如今又来坑自己的亲儿子!”
“你滚!”姜苓见自己的儿子非但不帮自己,还帮崔莺说话,气得头痛犯了,头都要裂开了。
崔浩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要是母亲往后自食恶果,可别怪儿子没提醒母亲,还有儿子最近事忙,便没空来给母亲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