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什么!当妾?”
  樊家子眼睛都瞪大了,越发觉得荒唐,“如何能行!你们拒亲不就妥了吗”
  在秦朝,一日为妾终生为妾,哪怕你把贵族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对方脑子没坏还想在秦朝贵族、官场混下去,就不可能将你提拔成妻,即便原配死了,也只能另娶一妻。
  张良眼眸眯了眯,轻声道:“孺子,我们凭何拒之?”
  樊家子一愣。
  张婴见樊家子失落魂魄的模样,忽然想起最初相见时,对方那一脸得意介绍卢家小姝为己妻的样子。
  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对方慢悠悠地开口道:“不过,这事我们拒绝了。”
  张婴和樊家子同时抬头。
  张良缓缓开口道:“因为咸阳方士众多,明老也不想强迫个哭戚戚的小淑女成亲。早在几日前便拒了,只少年为何还会会卢家拒绝,得找其他原因。”
  张婴闻言微微蹙眉。
  如果这边的人已拒绝,卢家依旧表明态度,足以证明卢家是真心不想嫁女给樊家。
  樊家子却大喜,开口道:“谢谢,谢谢郎君成全。”
  说罢,他扭头看向张婴,还偷偷眨了眨眼:“小福星,我送你回家。”
  张婴一愣。
  什么情况?
  项羽当即上前一步,皱起眉:“不成。不能跟你走。我带他出来,也得送他回西南学室。”
  “那就一起回西南学室。”
  樊家子异常坚持,“我过去没见过你们,小福星可是对我很重要的存在,万一你们若是拐子怎么办!”
  说罢,他当即上手拉扯住张婴,另一侧,项羽也拉着张婴。
  两人僵持了一会后,最终,达成共识先回西南学室。
  ……
  张良目送几位少年郎打打闹闹地离开。
  项伯喝了口茶,冷不丁开口道:“张公子,你说,会如羽儿所言,那是赵国某位贵族后裔吗?”
  “暂不好说,但确实不像生长于皇宫。”
  张良默默地端起手中的茶杯,婴这个字,与发明豆腐、踏锥的人一样,“而且有一股游侠力量在护着他。”
  “什么?游侠?”
  项伯蓦然抬头,猛地起身严肃道,“你是说那几个少年?”
  张良摇摇头,他的手指轻轻指了指窗户,然后看了明老一眼。
  杵在他身后的明老,慢吞吞地开口道:“在那稚子过来后,再进酒肆坐下的全是
  携带佩剑的游侠。那稚子离开后,游侠也相继离开。”
  项伯皱起眉:“麻烦了……”
  “有甚麻烦,是游侠才好。”
  张良却轻笑一声:“我跟来便是想见见保护这稚子到底是军卒、家奴还是其他。没想到竟是游侠,多少可以放心些。”
  说是这么说,张良心底隐隐闪过一丝犹豫,但又没能抓住灵感。
  项伯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好好好!不是老秦人就好,其他便让项羽顺其自然吧。”
  ……
  ……
  在即将抵达西南学室时,樊家子却拉着张婴左转右转,越走越偏。
  张婴眼神闪过一抹疑惑,跟在后面的项羽渐渐露出兴奋的眼神。
  终于,在樊家子停下来时,一把青锋剑落在他的脖颈。
  “呵。”
  项羽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咯嘣咯吱”声,“都让他们出来!”
  张婴一愣。
  哪怕被青锋剑比着,樊家子除了声音有些颤,说话的语气还是很硬:“不懂你在说甚!”
  “嗯?”
  项羽毫不留情地将青锋剑又靠近了些,森冷的寒意几乎能刮破樊家子的皮肤。
  张婴刚准备劝阻,便看见西南学室的骑射场地后方的灌木丛林不停晃了晃,很快,一二三四……走出来十多个挽起袖子,表情狰狞的人。
  他嘴角一抽,站在c位笑得最温和的,不是扶苏是谁。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为何会如此巧合的遇上来敲门的樊家子。
  这并非巧合,而是扶苏的安排。
  ……
  “是你?!”
  项羽看着面带微笑,眼眸锐利,不屑一笑,“想埋伏我?你当我是那小子会怕你?”
  “拐带我阿弟。”
  扶苏压根没有和项羽多解释,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人齐刷刷冲过来。
  张婴看得目瞪口呆。
  公子们你们怎么回事?在西南学室憋久了吗?故意打群架?
  “你阿弟?”
  项羽闻言没有立刻回手,他先是躲避了几下,然后扭头看向张婴求证,“他是你阿兄?”
  “啊,不是,啊是。”
  张婴一脸懵逼,怎么乌和扶苏之间气氛怎会如此凝重,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义兄,是义兄!阿兄,我留了字条,乌……也别打!”
  张婴劝架的话还没说完。
  “义兄?”
  他发现乌用仿佛认贼作兄的眼神瞅着他。
  然后整个人像爆发了小宇宙,动作骤然变得凌厉,并且不管其他围殴的人,只盯着扶苏一个人打,拳势比之前还要重很多。
  张婴满脸呆滞,咋回事?
  好像是因为他……打得更厉害。
  啊啊啊!到底为何打起来啊!
  可张婴除了在旁边大声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其他什么都干不了,束手无策。
  张婴:摔!拿错剧本了吧!都什么两男争一的狗血人设!
  ……
  半个时辰后,一群青少年半躺在草地上“呼呼”出气。
  只是做做样子的公子寒第一个躺在地上,此时,他眼含欣赏地看着明明鼻青脸肿,却依旧傲然屹立在场中的壮士,乌。
  莫名生出想要招揽此人的念头。
  不过目光挪到公子扶苏上,想到他之前严肃的叮嘱,那点小心思又不甘心地放下。
  公子高捂着嘴,龇牙咧嘴地过来:“那小子拳头太疼了,是个当将军的料子。三弟,你说大兄为何不肯调动军卒,而是让我们亲自过去围殴这小子,是想作甚?”
  公子寒懒
  懒地回了句:“你大兄,想稳住六国遗民的身份。”
  他本不想配合扶苏演戏,但奈何六国余孽针对的正好是他负责的“天下兵器”。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啊?就这?旁人能信?”
  公子高很是吃惊地看着公子高,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嫌弃,“这遗民身份又何用之有。”
  公子寒:……
  扶苏可不会随便调查某个来咸阳的人,连与樊家子这点恩怨都能利用上。
  就连这一场打架,也是三分真愤怒,七分假做戏。
  扶苏那面慈心黑的家伙,他的布局岂会简单。
  不过公子寒看到公子高单蠢的脸,什么解释的想法都淡了。
  反正对于二兄这个只喜欢风花雪月,追求文雅的人而言,计划不计划,遗民不遗民的确没啥用。
  ……
  ……
  张婴被扶苏直接拎回家。
  扶苏摊开一本竹简,上面是鬼谷子《权篇》的一段,“饰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损也……先分不足而窒非者,反也。1”
  这一章明面上的意思是,学会高情商说话,好听的话,会使对方的开心。但也要警惕,高情商的小人,用花言巧语来哄骗你。
  总结:不可偏听好听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抄十遍。”
  “……”
  张婴看着对方笑得越来越灿烂的笑脸,保持沉默。
  之后几日,扶苏没有带张婴去西南学室,但也没拘着张婴。
  张婴抄了一遍就不想动,于是他跑去巡视自家封地的耕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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